上京以西,不同于方才,商铺林立,万人空巷。往离河的这一路,两旁繁荣的贸易几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红墙白砌,琉璃砖瓦。
一座座宽大宏伟的深府大院,越是高大的门栏,围墙便越高越厚,占地便越广越大,门口的守卫就越高越多。
周围几乎是寥无人迹,街旁栽种的一排排绿油苍茂的柳树抽出新条,随风摇曳,发出清脆的咯吱声,却莫名在空气中凝固起静谧诡谲的气氛。
各府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警惕地看着无故出现在此处的夜昭及,她身后几步远的雪狼。
对他们而言,这一条街的达官贵人早已烂熟于心。但突然出现一个穿着普通,模样、气质却极其出众的陌生少年,他们有些无奈。
若是轻易打扰,生怕是哪位官员的贵客;又担心这只是个误入此处的愣头青;更甚者是个善于伪装的刺客。
要不要赶紧打发她走,成了此时众侍卫心中的大患。
夜昭若无其事地朝离河而去,全然不知,此刻的自己几乎被人定义为危险的刺客。
便是知道也无所畏惧,她善察言观色,品人性情,骨子里却是个脸皮厚又不喜将就之人。
就算所有人目光灼灼,紧紧盯着,眼神透露着隐晦又强烈的渴求——希望她能主动离去,莫要让他们为难。
而她仿若没见着一般,满脸单纯无辜。泰然地继续往前,想让她委屈绕道,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腰间银光的匕首,在午后温煦的阳光中,折射出斑斓的光线。
儿子紧随其后,大概之前每日的奶水充裕,吃得太多,养出胖墩的身姿,娇憨可爱,根本看不出一丝雪狼的凶狠劲。
一人一狼,在空旷无声的大道上,宛若散步悠闲地行走。
忽的,夜昭顿住脚步。区别于之前走过的府苑,这间低调而古韵十足的高门吸引了她。
低矮的墙栏,竟围着比之其余府苑大近三倍的面积。一支枯败的红梅枝桠,泛着隐有的暗香探出头来。
夜昭抬头,印入眼底的是将军府三金字牌匾。
将军府,夜昭心中默念,那墨成岂不住在此处。
她弯弯嘴角,慢悠悠跨上台阶,发现两旁站似如松的两名侍卫,那股熟悉铁血的军队气息,让她更加确定此府的主人。
见她走上将军府的台阶,其余人均松下口气,原来是将军府的贵客,还好没有出言相阻。
“站住,敢问阁下是谁,来将军府可差人下过拜帖,或提前派人打过招呼?”
一愣,夜昭有些茫然,不知这两个个伸出手持的长剑,将她拦住的士卒是何意?
见墨子期一面很难吗?需要干这么的多事。
不过转念一想,她来上京,是受方丈嘱托的一件事,一件绝不能让墨成知道。
以她对墨子期的了解,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反对。
夜昭灿亮若星辰的黑瞳,咕噜地转几下,随后转身,淡淡道:“在下,走错了。”
两名将军府侍卫收回手,疑惑地对视一眼,此人甚是可疑。
当然怀疑夜昭可疑的不知他俩,还有那群一直注意她的无聊侍卫。
在他们看来,她被将军府侍卫拦住,然后灰溜溜得离开,指不定就是经常见到的那种妄想攀高枝的小人。
这一带居住的全是夏国三品以上的高官,最怕的就是阴险歹毒的刺客,最烦的就是这种死皮赖脸的小人物。
所以官员们要求凡无请帖或拜帖,靠近此处的人,皆以赶走处置。潜移默化间,平日里,百姓都会自动绕开这个权贵圈。
不过,看着夜昭一步步,即将踏离这条街道,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动作。
犹如柳暗花明,夜昭拐过街口,发现眼前一片豁然开朗,热闹的集市似海市蜃楼般再次出现。
夜昭目光扫过四周,猛然顿在一处,眸中光芒似午后金阳,神奇地流淌着激动与炙热。
儿子歪头,傻愣愣盯着她。
而后她一下提了步子,麻溜地从穿越人群,钻到另一旁那个卖糖葫芦的老者面前。
恰在此时,一声马儿嘶吼鸣叫,夹杂着小孩啼哭,男人咆哮谩骂,还有女人哭叫呐喊,渐渐靠近。
夜昭转身看到疯狂失控的马车,横冲直撞地朝她逼近,心头微缩,一把拉住插满糖葫芦的杆,躲避到反方向的障碍物后。而老者惊呼一声糖葫芦,连带着一把老骨头也被扯了过来。
然一切尚未结束,马儿似乎认定夜昭一般,调转马头,较之前更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从天而降一直利箭,直接将马车射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