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清冷,数百只寒鸦盘旋上空,喙爪皆染血红,鸣怆悲戚。
而此时的城关外,积雪、泥土、鲜血混杂,铁锈腥味渗入空气,弥漫整个战场。
伏尸百万,血流成河,虽不及如此夸张,却也是尸横遍野,万骨枯。
些许玗厥手下的士卒在尸堆中,来来回回。
他们清理着战场残局,寻找未死的战友,还有替战死的同伴收拾异乡寒骨。
公孙浑浑噩噩地出现在此,见战场缺胳膊少腿的兵士,及不时有寒鸦哑的一声,叼着血淋淋的肠子飞来飞去。
如此血腥场景本是习以为常,然他又忆起在方才无故横死的匈奴兵。脸色异常难看,甚至有些许反胃之状。
他加快脚步,领着身后提着左蠡王头颅的俩甲士,冲入城门。
徒留玗厥兵士在后,细声调笑。这个夏国将军的长史,果然是个文官,弱鸡一般,连点血腥都见不得。
公孙如今哪管的别人如何嘲弄,若是让他们去试试夜昭那般惊悚诡异的杀人手法,怕也好不到哪去。
“公孙,你去哪了?”
刚入城关,一道熟悉的嗓音唤住他。
他颤巍巍的腿一抖,被突然吓到,本就一路飘飘然全无踩在实地的感觉,差点软得摊倒。
“你怎么搞的,干嘛去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刘敬诚捻着胡须,笑呵呵地走过来。“你,这,这不是将军的墨军卫吗?他手里可是左蠡王首级!”
走进才发现,这个黑乎乎,冻得结出红冰的东西,竟是逃跑的匈奴将军。
公孙努力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出去,便为此事。”
“你是说,你在撤退的数万匈奴兵中,斩获了左蠡王的头颅?”刘将军胡子也不摸了,目瞪口呆,正惊叹着长史大人的本事,可又转念一想。
“不,不对,就算如此,剩余的匈奴兵会让你轻易将他们的首领头颅带走?除非,你干掉所有匈奴士兵,才,有此可能。”他被自己逗笑了,不曾听说长史有调兵出战,难不成,他靠着后面俩兵,干掉上万人。
公孙沉默缄口,任其胡乱猜想。
刘敬诚心头乐足,拍拍貌似呆愣的公孙,疑虑问道:“公孙,你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
“哦,无事,我先走了。”
见他踩着一浅一深的步子欲走,刘将军忙道:“将军找你呢,说让你去城关府。”
还是将军有威慑力,公孙青酉一听,顿时打了个激灵,三魂七魄瞬间回体。腿不软,胃不抽了,心间暗道,坏了坏了。便头也不回,麻溜跑了。
刘敬诚纳闷,今儿个怎么回事,这一个两个,都奇奇怪怪的。
将军也是,战事一结束,丢下句交给你了,随后火急火燎地往府中赶。
方才去禀报情况,却见将军坐在议事厅,一脸阴沉,仿若被丢了糖的小孩。
他揪揪胡子,搔头,不解自个怎么会用出这样的比喻。总之,就是很莫名其妙,明明胜了战事,却全无喜悦之感。
如今整个城关府,皆笼罩在这片阴云下,他是借口出来避难的,但愿受召的公孙好运吧。
被祝福的公孙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心惊胆战地朝府中赶,还不忘同身后两人洗脑,“等会,将军若是问起,你们就是只有我等三人在此,可明白?”
俩士卒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又默契的低下头,不做回答。
他们是墨军卫,若是对将军撒谎,又如何配得这荣耀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