呋神河,起至呋神山积雪融化后的冰水,流经城关城,止于怡县郊野。长达七百里,成为百姓灌溉农田,圈养牛羊,安居乐业的基础。
每年伏暑,呋神河都有涝灾,殃及周遭居民。城关的百姓,在三公五老的带领下,在城内挖凿了一座蓄水湖,名曰城关湖。
而所谓湖心亭,恰在城关湖中心,一艘漂泊的木船。
夜昭花了一炷香,到达城关湖。
浩瀚的湖面上结满冰晶,犹如一面巨大的平镜,冰封玉砌。午后的阳光,撒着金芒色,晶莹剔透。
湖心处,一人一船,孤独寂静。
夜昭望着湖心仿佛薄如蝉翼的冰面,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自她到湖边,刘敬诚就发现了。不过,他沉默着不动作,静静地温了一壶茶。
夜昭的身影由远及近,步履轻盈自信地踏在危机潜伏的冰面,仿若步步生莲,全无一丝犹豫地进入略微破旧的小木船。
刘敬诚捋着短胡须,笑意盎然,说道:“军师果然智勇双绝,你方才走过的路,又有几多世人敢尝试?”
嗅着浓郁的茶香,朦胧薄雾隐约透露着她锐利的眼眸。对自己,她素来是狠的。
“刘将军,何故试探我?”
“哈哈哈,军师见谅,此湖心只有这一条路通来。毕竟是请军师来垂钓,又如何能惹得军师不悦?”
垂钓?就是书本上说的,以饵诱鱼。扔条虫到水里,会收获一条鱼?
简单得几乎等同不劳而获,难以想象,这是难道湖泊的馈赠?
她曾一度以为自己那时看的是鬼神志异,里面都是些怪力乱神之物,原来山外居民当真如此生活。想来,她夜昭不才,今日也要一睹,湖泊的馈赠了。
刘敬诚颇为疑惑,方才还淡然如水的军师,此刻一反常态,望着湖面眸光中似有强烈的兴趣闪动。
看来军师对此次安排甚是满意。
籊籊竹竿,蚕丝金钩。
他可是心疼着,将珍藏的翠竹竿带来了。毕竟军师这般的风雅人物,定见过不少好货。就算他并非高官权贵之家,总不好教人小瞧了去。
他哪里知道,夜昭住的地方连个小水坑都找不到,更别提钓鱼,她到现在都还想着鱼是湖泊送的,眼巴巴等着笨鱼一条条落入鱼篓。
见她品茗,面色波澜不惊,呆坐着不动。
刘将军又生疑虑,莫不是突然就不喜了?
他忙打开饵盒,露出几朵芬芳吐蕊的娇艳梅花,“隆冬的天,本就不似春秋那般讨喜,荤饵不出来,素饵冻死得差不多了。好在常年以梅喂食,湖鱼饥饿,便不挑剔。”
将梅花饵抛入船舷边,无冰的一小片湖水。
“军师,可是心有疑惑?”刘敬诚哈着白气,狂撮大手,笑得胸有成竹,一副知晓一切的表情。
夜昭自然问题多多,为什么丢花不丢虫,为什么要挂在一根透亮却细如发丝的蚕线上,什么时候鱼才能自己跳上来。
然而她却依旧淡淡地板着脸,继续喝茶,一脸的讳莫如深,世外高人的模样。
刘敬诚一时尴尬,暗骂这小子傲娇,太不给老人面子,脸都笑僵了。
“呵呵,军师定然在思考,我这木船如何到达湖中心这不结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