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庄重的徐家今日门口停满马车,迎来一位又一位客人。
徐家可比成远侯府受欢迎,递出去的帖子,无人会拒绝。
便是着实没空,也会遣家中小辈前来凑个热闹。
林净月头一回见到如此多的官员、大儒、名气不错的书生……乃至国子监的先生、助教等等都一一露面,同小徐先生熟稔地打了招呼,再夸郑津聪颖过人,难怪能被小徐先生收入门下。
就连左右丞相、太傅这等权柄滔天的大官,睿诚王府、惠敦王府、昌国公府、陈国公府等权贵也遣人送来贺礼。
朝中的武将对文人一向不怎么友好,但郑家也派了郑越亲自前来恭贺。
郑越一进徐家,就拉着林净月走去无人的地方,暗暗夸她:
“徐家名满天下,朝中大员好些都受过徐大儒的指点。他虽不在朝中,但影响力不比某些文官差。
你大哥都跟我们说了,全靠你与徐老夫人,小徐先生才松口收他为徒……”
林净月失笑,回头命满枝去端茶,再递给郑越一块玉牌:
“大表姐这话,我可万万担待不起。若非大哥是个孝顺懂事的,无论看在谁的面子上,小徐先生都不可能收他为徒。”
不过徐家松口大办拜师宴,主动帮郑津广交人脉,的的确确看的是老夫人的面子。
郑越接过玉牌,扫见上边刻着个精致的重瓣莲花纹,突然想到什么:
“这是一捧雪的贵客令牌?我前几日被宣召入宫,亲眼看到云华县主送上四份,分别给了太后、陛下、皇后和太子。
说是凭此令牌上门,可不用排队,想买多少买多少,每季上新品糖,都能免费得上一份。”
林净月点了点头:“不止。上次迎青轩相见,不是说了与大表姐联手做买卖的事?
大表姐可凭此令牌,遣人去找万掌柜,无论要多少货,都可减免两成银子。”
郑越睁大了眼睛,连忙摆手拒绝:“不成,一捧雪开张前一天,就给郑家送来三样糖匣各十,与沙糖百斤。
我怎能再占你便宜?放心,这糖卖去北疆,亦会大受欢迎,定能连本带利赚回来,不用担心我会吃亏。”
林净月将玉牌强行塞到郑越腰间的荷包里,慢声说道:
“糖铺人手不足,我本来想请大表姐帮我招些嘴严实的,只是这间糖铺不止我一个东家,云华县主手底下亦有不少行伍里退下的老兵和长辈去世的孤儿。况且……”
林净月没继续说下去,郑越却是明白她的意思:
郑家与睿诚王,一个世代镇守北疆,一个镇守南境,手中皆握有兵权。
无论是龙椅上那位,还是朝中文臣武将,都不会让两家交情过密。
“所以我只能在糖价上给郑家些许便利,”林净月继续说道,“郑家助我良多,大表姐就别推辞了。”
郑越还在沉思,满枝迈步端着茶前来,冲着门外努努嘴:
“小姐,来了位国子监的贵客,想见你一面,小徐先生让奴婢来问问你,可愿去见见?”
“国子监?”林净月从未和国子监的人打过交道,唯一的联系,只有郑津在国子监武学念书,“不知找我何事……”
郑越揣好玉牌,接过热茶,摆摆手:“你快去看看吧。这些文官个个满腹坏水,没一个好东西,你不去,恐会记你一笔。”
林净月抬起纤细的手指比在唇边,示意她人多口杂,莫要失言。
郑越耸耸肩,敷衍点头。
林净月无奈,安排徐家下人领着郑越落座,带上泊春、满枝离开。
徐家不算富裕,亭廊不多,绕过花园走了不过半盏茶,就见郑津笑容僵硬地站在小徐先生身边,对面是一位年近七旬、胡子花白的官员。
“表叔,大哥,这位是……”林净月含笑福身行礼,心底好奇是谁特地找她,眸子却微微低垂,没有半点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