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的剧痛忽然加剧,疼痛得仿佛要断裂一般。江苒皱眉强忍,终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
蒙冲仿佛突然惊醒一般,猛地松开手,踉跄后退了一步。
雪白而纤细的手腕上,露出触目惊心的红痕。
“苒苒,我……”蒙冲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手上的伤痕,懊恼道,“对不起。”
江苒将手放下,任长长的袖子掩住手上的伤,淡淡道:“无妨。”
怎么会无妨呢?她的手腕那么纤细,仿佛他轻轻一折就能折断,他刚刚气糊涂了,用的力自己都没控制住,她想必是疼得厉害才会叫出声。
可是,她竟然说出“婚事作罢”这种话。
蒙冲咬牙,又念着她手上的伤,回身从书架上的小盒子中翻出伤药和白色的细棉布欲要帮她上药。
江苒手腕疼得已快没有知觉,犹豫了下,没有反对,一动不动任他施为。
深绿色的药膏一点点挑出,小心地敷于她手腕红肿处,清凉的感觉传入,缓解了难忍的痛感。蒙冲手脚麻利地帮她包扎好,将药瓶塞给她道:“这个你带回去,每日敷两次便可。”
她用没有受伤的手接过,低声道谢。
蒙冲咬牙道:“你我之间,何时如此见外了?”
江苒抬头望他,心中凄然,有些话却不得不说:“守之,我是认真的。”
蒙冲沉下脸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苒苒不需多说。”
他还是这般固执,可那有什么用,她注定没有资格当任何人的妻子,更勿论蒙冲还是当了她十年妹婿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被迫下猛药,揭开心上血淋淋的伤口:“卢陵驿中,我一时糊涂,与陈文旭在众目睽睽下已拜过堂,私奔之名一世都无法洗脱,伯母得知,还会要我这个媳妇?”
蒙冲一窒。母亲喜爱江苒,那是对世交之女,对晚辈小姑娘的喜爱,事实上,她一直觉得以江苒的柔弱,是担不了将门之媳,蒙氏宗妇的职责的。与江氏联姻,她更中意的是江家二房的女儿,江苒的堂妹江蓉。只不过因为他坚持才无奈妥协。
若是母亲知道这些,确实会激烈反对他和江苒的婚事。
他脸上现出痛色,随即道:“卢陵驿中,陈文旭用的是假名,无人知你是谁。至于那两封私奔的书信,我和江伯父早就毁去,不会有人知晓。”
早就毁去?江苒愕然,怎么可能?若是早就毁去,前世那封暴露她和陈文旭私奔事实的书信又是哪来的?
她的脸色渐渐苍白:难道当初陈文旭竟还准备了第三封信?这封信现在在哪里,是不是拿信的人像前世一样,在等着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把它抛出来,以令她身败名裂?
可以陈文旭的缜密,若真有第三封信,他怎么会任由那信流落人手,以致后来事发,差点影响他的仕途?
说起来,她当年被陈文旭拐出江宅之事疑点重重。
她生母早亡,父亲又不愿续弦,江家的中馈是由她的二婶俞氏代为主持的。二婶为人宽厚大方又精明能干,江家内闱整肃,规矩森严,即使陈文旭寄居江家多年,被父亲当作嫡亲的子侄教养膝下,也绝无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盗出她。
可事实是陈文旭做到了。
江苒百思不得其解。可惜陈文旭已死,唯一的线索已断,她再也没法从他嘴里问出来了。
前世漫长的岁月里,她曾不止一次地怀疑有人和陈文旭里应外合,可问陈文旭,他总是笑而不言;要追查,私奔之事后,父亲一则震怒,二则要封锁住消息,她身边所有的丫鬟婆子或是灌哑药,或是发卖,等她回去,已无从追查真相。
而现在,陈文旭虽死,第三封信还在,那隐在暗处的某个人很可能还在等着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对她一击必杀。
耳边,蒙冲兀自在劝慰她:“苒苒,你不用担心。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