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雅集,文人才是首要。
这会儿,商名姝以为或许还是另一种相看宴。
每三年一次的秋闱,每一次能应试都是整个府城的佼佼者,人约100至300人不等。
他们在私家园林高谈论阔,从诗词歌赋到民生家国,或品茗或酌酒,兴致来了抚琴赋诗,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商名姝这些女眷也不无聊,她们早早坐在戏楼,欣赏戏曲,施家养着徽州府赫赫有名的戏班子,轻易不登台,每逢大宴才让宾客一饱眼福。
两个时辰的戏曲唱罢,施厚琼带领着何知府与一众秀才入内,斗茶这出重头戏才开始。
施厚琼先是命自家的婢女冲泡几壶茶每人奉上一盏,一时间戏楼内淡淡茶香弥漫,热气缭绕。
“今日施某感谢诸位赏脸,施某是个茶商,故而在斗茶之事多费了些心思,承蒙天南地北的好友不弃,有幸让我们得见各地名茶。”施厚琼站在戏台中央朗声冲着四方抬手抱拳,“为增添些许趣味,在座诸位皆可添一个彩头,押一押谁家能拔得头筹。”
这句话吊起所有人的兴致,施厚琼给今年来参与斗茶的人挂上醒目竹牌,牌子上面讲茶的种类,出自哪家茶行,由何人冲泡都写得清清楚楚。
由小厮端着围绕四方楼一圈圈走,供挑选添彩头。
商名姝从香囊里随手抓一把金珠,略过西湖龙井、武夷山岩茶、滇南普洱,毫不犹豫放在香茗斋上。
“三妹!”商梓姝拉住商名姝,小声劝说,“你随意放上两粒便是。”
看着这么多来自天南地北的名茶,商梓姝心里打鼓,他们的茶是漕溪茶,商梓姝更爱金山时雨与松萝茶,施家先选了松萝茶,商进樑作为歙县人,他一锤定音必须选产自歙县的漕溪茶。
金山时雨产自于绩溪县。
歙县除漕溪茶还有一名茶——顶谷大方,此茶乃是贡茶,深受宫廷喜爱,民间也有,可惜他们商氏没有顶谷大方兜售,自不能用此来斗茶。
“输赢无妨,欢乐便好。”商名姝松手,一把小金珠落在自家竹牌下的瓷碗内,“我数数,一、二、三……十八。十八粒,真是个吉利之数。”
小厮离去,商梓姝欲言又止。
“你看那位。”商名姝伸手指着对面一位清秀直裰青年,“仁和陈氏。”
仁和陈氏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杭州最大的茶商,掌控着大半龙井茶,别的茶商经手的龙井都是从他们家指缝漏出。
“难道他就是陈大郎?”商梓姝正想知晓龙井的独特炒制之法,一下子被商名姝吸引,“我听闻陈氏这一代子嗣单薄,只有一子,约莫弱冠之龄。”
“看着不像。”商名姝摇头。
“何以见得?”
“护院。”商名姝往陈氏青年身侧打量一番,“陈氏巨贾,从仁和至此路程七八日,这样一根独苗,不会一个护院都不带。”
这位陈氏青年只跟着一个小厮:“你看他衣裳,崭新干净,布料却是去年流行的布匹。”
“你从何处看出是去年的布匹?”商梓姝仔细打量,她只看得出是新衣,这男子的衣裳布料花色本就大同小异。
商名姝笑而不语。
“今日斗茶开始——”施家官家上门重重敲锣,由各家参与斗茶的人上去抓阄排序,商家由商梓姝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