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天保这一辈子,孩子倒是生了不老少,却都是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空有一身的武艺却无人能继承他的衣钵,早些年还盼着家中妻妾肚子能有好消息,到了现在这个年岁也已经不指望这些了。
于是京城之中人人皆知,曹大将军自己膝下无子,所以格外栽培自家子侄,想要从几个弟弟家的儿子里面找到成器的后辈把一身武艺传下去,同时也巩固曹家在朝中的地位。
现在庄直不但闹上门,一开口就是一条人命的大事,还口口声声要曹天保交出侄子,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暗示曹天保徇私枉法,这已经足够让人脸面上难看了。
如果说方才曹天保还压得住火,那这会儿他简直就要气炸了。
自己寿辰当日被一个商贾抬着棺材跑上门已经足够晦气了,现在这厮当着众人的面,开口闭口都是说自己侄子曹辰丰杀人害命,是可忍孰不可忍!
“光天化日,信口雌黄!来人,将这厮给我绑了!”他冲庄直身后已经赶过来的护院说,“我今日在府中宴请贵客,不许惊扰到大伙儿,给我拖远点再打!”
几个护院立刻上前,想要将庄直绑了拖走。
谁知庄直好像料到曹天保会是这种反应似的,没等那几个护卫靠近自己,便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在众人的注视下,死死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谁也别过来!”他声嘶力竭地大喝道,“我女儿死得冤,死得惨,我这个当爹的若是不能替女儿讨回公道,也无颜再继续苟活,今日便死在这里算了!”
那几个本来已经要冲上去的护院一下子也不敢妄动。
自家主子过大寿,被人稀里糊涂混在送礼的人当中抬了口棺材进来闹,这已经是足够晦气的了。
要是再闹个血溅当场,出了人命,这事儿传扬出去只怕影响更坏。
“哼,我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你这市井奴竟也妄想唬住我?!”曹天保冷笑,蒲扇大的手扯着袍子的宽袖便要束起来,“我那侄儿醉心武艺,勤于操练,什么时候与你的女儿有过往来!
竟敢光天化日跑来污蔑我曹家门风,今日你便是自己下不去手,也休想全须全尾地从我这大门走出去!”
曹天保活了五十年,这里面大半时间都是在沙场上驰骋,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这会儿也真是气上了头,看那架势简直就是要亲手了结了庄直似的。
旁人都赶忙劝阻,怕这位火爆脾气的大将军一气之下做出什么错事来,可是曹天保的体格是何其雄壮,周围的那几个人根本拦不住他,反而被他甩开在一旁。
经过陆卿跟前的时候,一直没有作声的陆卿忽然伸手拉住了曹天保的胳膊:“曹大将军冷静些,不要冲动。”
曹天保正在气头上,忽然被人又扯住手臂,便使劲儿想要甩开,一甩没甩掉,再一抽,胳膊也没抽出来,略微一愣,扭头一看,这才发现拉住自己的人是谁。
看样子陆卿之前说得一点错都没有,曹天保从骨子里就不大喜欢他,平时都是如此,更别提正在火头上的时候了,两眼一瞪,正要发怒,陆卿旁边的陆泽也拦在了他跟前。
“澍王殿下,您闪开些!”这要是陆卿挡在那里,曹天保估计会毫不犹豫将他推开。
可是现在挡着自己的是陆泽,这位七皇子从小就不如别的男孩那么高大结实,又颇得锦帝宠爱,曹天保不得不收了力道,怕自己一不小心弄伤了陆泽,回头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