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耐烦地回过身,却在看清对方表情的刹那动作凝滞。
“你怎么这样?”宣爻眼眶发红,眼底写着不满与不解,明显受了极大的委屈,竭尽全力才没有立刻哭出来,手指关节却用力到发白,仿佛能嵌入对方的皮肉。
“我怎样?”穆纯视线扫过自己剧痛的胳膊,再挪回对方的脸上,终于知道对方的怪力完全是藉由情绪来诱发的,同时也确定对方对此全无自觉的事实,“你这么瘦,手劲儿却挺大。你要不先看看我的胳膊有事没?我的手如果断了,你必须负责的事情就又要增加一样了。”
“……”
听到对方恢复了玩笑的口吻,宣爻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飞速松手的同时满脸惊慌地上前一步,堪称熟稔地解开了对方的上衣纽扣,十分流畅地脱下半边,直到能看见对方右上臂那几道新鲜指印,才蓦地僵住,眼泪也蓄势待发。
此时已经惊呆的穆纯:“……”
“不准哭!”他哽了一下才板起脸道,“你脱我衣服的动作怎么那么熟练?”
情绪没能成形就被打断的宣爻:“……”
“不不不……”他手足无措且口舌打结。
“是不是脑袋里有想过?”穆纯拆穿。
“我没有!”
“居然会撒谎了?”
“我……”
没想到那么快就被拆穿的宣爻直接哑了。
“真是进步神速。”
“我不是……”
一人一句来回间,穆纯已经抽回自己的胳膊并把衣服拉扯回原位,遮住胳膊上的指痕,眼角余光扫到对方又有哭的迹象,当即伸手掐住了对方的腮帮。
“说不准哭还哭是吧?低什么头?要哭就抬起头来,看着我哭。”他说。
宣爻:“……”
他因此哭不出来了,眼神却更加委屈了,又恢复了那副随时警惕着外部环境的小松鼠模样。
穆纯迅速掐灭了自己心底那点微不足道地动摇,松开了对方的脸皮,上衣纽扣也不系,就这么敞着,十分坦荡丢下了对方,自己一个人走了。
宣爻连忙小跑起来,这才勉强追上对方。
他能看出对方依旧不悦,只是他一贯没有什么语言天赋,想方设法地搜肠刮肚许久,刚挤出个“你”字又被对方一句话就堵哑了。
“跟着我干嘛?”穆纯问。
“衣、衣服……对不起。”宣爻结巴道。
“你可是有特权的人。我给你的特权。你想脱就脱,我又不会生你的气。”穆纯讽刺,“只有可怜的我是被你一视同仁的‘大家’,在你心底既不特别,也无权享有特权。只比陌生人稍微好一丁点儿,是吧?”
“不是!”宣爻急忙打断。
“不是?”穆纯陡然驻足,跟在他身后的宣爻顿步不及撞在了他背上,两人都是一个踉跄。
一个陡然回身,一个后退了半步。
“什么不是?”穆纯抢白,“刚才我问你要不要我陪你回去,你不是拒绝得很顺口吗?现在又不是了?你既然知道要体谅我忙,就别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