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但是指定有两个姑娘的脸红到发亮。方敏说什么都不肯讲,反推着叶澜的胳膊,“你自己怎么不先说。”
“我不是早就说了吗?我嫁他,一是脸好,而是身材好。”
“肤浅!”
闹到院子里的鸡都隐隐有了打鸣的势头,叶澜终于止住话头,催她们赶紧睡,“天不亮就要起了,再不睡人就要来接了!”
揣着期待与憧憬,谁都没有睡熟。叶澜虽是已婚,但没亲身经历过自己的婚礼,因此格外好奇此时究竟是怎么个流程。她和柳依依还算精神,而两个新娘子则是睡眼朦胧地被她们俩薅起来梳妆打扮。
换衣,梳妆,铜镜倒映出两张满是喜悦的面孔,一张活泼一张娴静。叶澜给二人上妆,这玩意儿跟化妆品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她用着十分不上手,嘟嘟囔囔说着要进军美妆届。
“又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最缺觉的人是你吧。”方敏嘟着嘴,任由柳依依给她涂口脂。
“别吵别吵,我现在要描花钿了,要是画歪了我可不负责啊。”
红莲绽于额间,剩下的步骤就得由长辈来了。
方母和李映香被众女宾迎进了屋,一眼就看见了如花似玉的两个姑娘。
叶熹从前也想过自己出嫁梳发的画面,只是最后为她梳发的并非她的亲娘,而是都没喊过几声的叔母。见李映香拿了梳子,她的眼睛立刻就红了起来,颤巍巍唤了一声。
“好孩子,还唤叔母作甚,我当你是我的半个女儿,这日子处着处着,你就该喊我一声娘了!”
叶澜最先起哄,其他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可以热闹的机会,“这么好的日子,还不快点叫一声听听?!”
一声羞涩小声的“娘”,让大家在屋子里爆发出一阵欢笑声。到了吉时,两位母亲都开始为出嫁的女儿梳发。从前往后梳,从上往下梳,寓意有头有尾,有始有终。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杭到四条银笋尽标齐,五梳……”
一头滑顺的青丝被揽在掌心中,再由母亲挽成妇人髻,簪上各式各样的银簪,还要别入一串娇滴滴的红豆。
清澈的眼睛对上浑浊湿漉又覆满疼爱的眼神,很快也开始蕴满了水汽。方母心上又酸又胀,还是哄着女儿道,“不能哭,这么好看的妆,哭花了不好看。咱们阿敏还得用这幅最美的样貌见郎君呢。”
方母在转身拿盖头的时候悄悄抹掉眼角的泪,将那面绣了胖鸳鸯的盖头抻平。
“盖头有三盖,一盖,举案又齐眉,二盖,比翼共双飞,三盖,永结同心佩。”
视线被一片红朦遮盖,只有耳朵听得见声音。村门口响起震天响的锣鼓声,鞭炮一直响个没停,连天都蒙上了一层白雾。
新郎官迫不及待,下了马就要往屋子里钻,但哪儿能让他们这么容易就把新娘子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