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饰质
摩柯走在轰轰发响的、巨辇般盘旋的风轮中,被内在万念与外在地精——交叠攻击得接近通透的那颗心,让他最后在眼睛潜伏的希望,变得仿佛摇晃在风中的烛光。
因为渴望而担虑,因为恐于失却而恐惧。尽管有过辨鉴万化的灵性,但是,对他而言,不断焕活新生的感觉,每一次都是完全新鲜的。温柔之花,随境光变,瞬间就能锐化成足以让性灵致命的工具。
摩柯谨心的仿佛一个变得愈发苍老的人。出自希望,因为挚爱那希翼之光,意外添着无尽顾虑。
每一次拓步,都是带着看不见的内外之苦赘而摇曳。
地精疯狂叱咤。
触风飙焰的烈马,浪涌厚实宽阔的脊背,不断加速惯性推力的重夯。燎燃中奔火的榴颗大蹄,这一次在空气中砸响循环不息的钝鸣。
高风如辇,不断谐频起伏高翘起伏不定的龙头,喧嚣成轰隆隆的低吼。
地精火人调欢逐马共驰的节律,升腾着凶烈斜骋的风烟。
人与马以共振,合力相铸,粹硬不断凝实的风火块垒。
一波又一波,叠力升腾的亢奋力凸,已经变成预热力量的砸击。
摩柯走得更缓。他似乎带动着整个盘旋的风火之辇在走。
礼戈,就高挂在眼前。间歇式散射的五道光芒,透显着素艮列泰不断加持的力波。
大海不再平静,颠簸的无垠海面,荡漾和缓的谐律。
仿佛持久冗长的中庸,已经畸变了夜海暴烈的灵性。
临空,高挂的上弦月精密蹙紧的雅致与凝寒的皎白,让黯淡光中的摩柯因为清冽感,仿佛变成古老中镶嵌的那些记忆,正一点点被逐波远去的岁月,推向缥缈的幻觉。
摩柯滞滞地低下强化对峙地精的目光,习惯立法的历劫,让他沉默一段苦行同步罹难的知觉——
地精头领的话没错。自己虽然有足以承载地精火毁灭的苦行律,但是,亲证和负荷地精对自己立令的过程,不是可以用对等苦难的替换来转载业力。
也就是,摩柯必须自我经受被地精火立令的痛苦。
只有如此,就是以一颗沉着之心,彻底击毁地精坚持的理由。用一颗心刀击穿那些夹裹异力灵魂的厚重逻辑。
一颗心,战胜一颗执拗独持的灵魂,那么,无论多么旺势的逆力,也可以掰弯。
摩柯沉默中点点头。
是的,他不禁要接纳地精毁灭式阻挠和绞杀,而且,要以铸铁般的承载,负重地精全部的带来的苦难,这样才配摘取高挂苍穹的礼戈。
地精看着摩柯毫不折变和停滞的方向和脚步,在经久蓄势的盘旋中,渐次累积攀升的势能,不断递进着加威盘旋的骨突。
烈性与感觉瞬间化成质感的钝器,变成重击。
突然,一个高猛劲爆的风凸巨锤一样飙起。
缓慢沉淀的重力,被旋转的地精火拽力,直接砸向摩柯。
“万法……摩……柯……”萨漪纳用燃火的语言,念诵着。祈愿摩柯法相不灭。
婵薇不敢再任性出刀。她知道:万法摩柯,摩柯万法——就是完整浑炼如一的最完整解词。只有信任,才足以不会以自我消损的迟疑,给摩柯增添自己不坚的堕力。
她双手呵护一下萨漪纳颤抖的手。仿佛担心那烛光般摇曳的火烛,被凛冽的风击灭。
随后,也默默地垂下脑袋,坚韧地将内心柔弱过的犹豫,用挑起月光的指尖矗起来,默祷,“致,法之摩柯!摩柯之法!两句交替循环。”
素艮列泰似乎更不堪动。
他知晓:只要摩柯双手触碰到礼戈。那么,天地、万化、宇宙、时空、乾坤……就可以从最厚重交叠的无数种定义的解释中,化生一心,形成摩柯立令自我心灵的定义。
为自己立令,而未曾倒地死去。就是造化笃定自我苦行火不灭的见证。
轰顶之雷,仿佛强袭到一座旷古灵魂高矗的山。
摩柯临危之际,瞬间倔强昂起孤奋的头颅。清目透彻不折的锐意,渗析出那些身躯中曾孱弱过的柔弱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