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小孩长到八岁就可以上学了。
但是,我八岁时,母亲并没有让我去上学的打算,而是想让我在家里帮她干活。
我九岁那年,胡同里两个比我小一岁的小伙伴,在学校一年一次的入取新生时,就去报名了。我都九岁了,母亲仍没有让我去上学的想法。
村里人见状,就劝我母亲:孩子这么小,你让他在家里干什么活?你不让他上学,要让他当睁眼瞎吗?你让他上几年学,等成了半拉劳力时,让他别上了回来帮你干活,那样起码认识自己的名字啊!
母亲听了这话,就来问我:小青,你想不想上学去啊?
我做梦都想去上学,就立刻说:想去上学!
可母亲却先提出了让我去上学的条件:要去上学也行,但每天上学回家后,必需背着筐去拔草。
那时,生产队里有用来种田的牛,但没草喂,就发动社员利用业余时间拔草送到队里去,能换工分。拔的草晒干了,还能卖钱。
母亲虽然这么说,但为了能去上学,我痛快地答应道:行!
于是,母亲把我交给邻居家那个叫三邦的孩子。他比我大几岁,正搁学校念书,让他领我去学校报名。
三邦问我母亲:小奶奶,他叫什么名啊?
三邦家跟我家还没出五伏,虽然年龄比我大好几岁,但比我小一辈,所以管我妈叫奶奶。我父亲是我爷爷的大儿子,按理说应该叫大奶奶,但我母亲身材矮小,他们就都小婶小奶奶的这么叫。
母亲经他这么一问,才想起还应该起个大名,可起什么名字呢?她想了一会儿说:他是在抚顺出生的,就叫蒋东顺吧!
三邦领我去报名的路上,对我说:到学校报名时,老师会让你数数,从一数到七或十,会问你的名字。
为了能报上名顺利上学,一路上我都数数和背诵母亲刚给我起的名字。
可到了学校,老师并没有让我数数,只记上了我的名字,让星期一去上学。
豆腐李小学不大,只有一排房子三个教室。最早这里是豆腐李庄的庙,后来盖了一栋校舍,就成了学校,供豆腐李庄西蒋庄卢庄后陈庄的孩子上学,设一到四年级。
星期一,我挎着母亲用旧蓝布给我缝的书包,和小伙伴立臣和长红一起准时到了学校,被安排在最西头一年级和二年级共用的教室里。没有书桌板凳,只有四排水泥板垫上红砖摆在地上。也没有凳子,学生坐在砖块上上课。
给我们上课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是后陈庄的,身材不胖不瘦,个头不高,大名叫陈秀英,小名叫小白白。陈老师把课本发给我们后,就开始教我们念课文写生字。
第一课:毛主席万岁!
第二课:中国共产党万岁!
豆腐李小学,这所我爷爷当过校长的学校,他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我父亲曾在这里读过书,他被判刑入狱坐禁闭去了。我二叔也曾在这里念书,升到中学后就被赶出了学校大门。
如今,我又到这所学校来上学了,也不知道会把我培养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