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婉自是神色凄切地请求慕容煜为她做主。
慕容煜安抚她几句,便令人带她下去休息,待萧清婉离去,他才沉默地拉上我,将我拉回房间。
等到他把门掩好,行到我身边,我才总算开口:“你为什么不说,那把短刀是你送我的?”
他道:“唔,大概因为我护短。”
我默了默,眼睛一热:“我没有杀人。”
他声音很淡:“杀人要有证据,我会查。”
一句话就惹我哭了出来,我抬手抹眼泪:“若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杀了人呢,你还能像今日这样护短吗?”
他只是沉默着饮了一杯茶,然后告诉我等他的消息。
可是,事情的进展如我所料,云扬搜集来的所有证词,都对我不利。
有不止一个人证实我曾在命案当晚出入萧清婉的房间,还有人表示,几日前曾看到我和萧清婉起过争执——我有杀她的动机,却不小心杀错了人。
慕容煜携这些人的证词前来我这里确认,我告诉他,我的确在那晚去过萧清婉的房间,几日前也的确同她吵过一架。慕容煜总是云淡风轻的脸上,总算多出些别的情绪,看上去倒有些像是生气:“这些话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道:“我问过你的,若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杀了人,你还能如何?”看向他,“慕容煜,萧清婉和我,你会选谁呢?”
他古怪地看我一眼:“不过死了个侍女,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严重。”淡淡得出结论,“梨儿,这些日子,你有些不对劲。”
我避开他的目光,轻轻闭上眼睛:“我只是累了。”
良久,才听他开了口,却是回答我方才的那个问题:“若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杀了人,我便去找新的证据,还你清白。”默了一会儿,柔声嘱咐我,“这几日,你便乖乖待在房间,不要胡思乱想。”找到我的手握上,“梨儿,此事我会圆满处理,我信你不会杀人,你也要信我不会让人污蔑于你。”
慕容煜,事到如今,你又是让我如何信你?
我那么信你,可你给我的呢?
你给我的,是每日一碗避子汤。
我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缩到袖中,道:“嗯,我信你。你先去吧,我有些倦了,想睡一觉。”
待他走后,我捞起妆台上的铜镜。
我想知道自己刚才忍得好不好,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把情绪收敛的很好。
可是,若我忍得很好,铜镜里的姑娘,又为什么一副将要哭出来的模样?
铜镜落地,我的手早已紧紧地捂上腹部,强撑着到床上躺了,胃部一阵阵的强烈痉挛,惹我微微蜷起身子。
已经许久没有犯过胃病。
大约一个月前,我开始不再喝慕容煜给我的药,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他都还要亲自盯着我喝下去,可能是我一直以来在喝药方面都比较乖吧,他渐渐懈怠,把盯我喝药的任务交给了翠翠。翠翠这丫头比较粗线条,只要看到空掉的药碗,其他的便都不甚在意,随意扯个借口,将她支开,再把药倒掉,并不是一件难事。
佛教劝人断舍离,断,要断除烦恼,舍,要舍弃贪嗔,离,要离于轮回。
我的烦恼,贪嗔,轮回,它们全都唤同一个名字:慕容煜。
慕容煜是我要断除的烦恼,舍弃的贪嗔,离开的轮回。他就像是我的胃病一样,如果不服药,就会痛得生不如死。最让人伤心难过的是,我生了胃病,他给我的却不是胃药。
身下的床单快要被我扯碎,那强烈的腹痛却一直不能褪去,汗水已把额发濡湿,贴在脸上,很是难受。
身子却突然被捞起来,落入一个怀抱,腹部落下一只大手。
竟是他又折了回来。
他将我搂在怀中,大手揉在我的腹部,声线低沉:“既然胃疼,方才为什么忍着?”手上一边用力,一边道,“梨儿,我若不回来,你打算就这样强捱过去吗?”
方才疼的那么厉害,都没有哭出来,只是因为他的一句话,眼泪忽然止也止不住。
他将我搂紧些:“疼就哭出来,有我陪着你,不要害怕。”
我找到他的手,放任自己一声声地唤他的名字,他亦一声声地回应我,好像永远都会在我身边,永远也不会与我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