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跟上来:“想听夫人唱。”
我道:“你夫人五音不全会吓跑各路宾客,说不定把你的萧姑娘也吓跑了。”又问他,“说起来,萧姑娘说有东西交给你,是什么?”
他道:“她一路受人追杀,好像便是因为那样东西,只是她头脑尚有些混乱,话说的颠三倒四,我也不得要领。”淡淡道,“给她些时间。”
我点了点头,道:“十年前你究竟对她说什么了,惹她记挂了这么久。”
他轻描淡写道:“我能对一个七岁的小姑娘说什么?便是说了,作不作数也需另说。”
我忍不住同情道:“萧姑娘真可怜。”
他揉一揉我的头,又添道:“何况有些哄小孩子的话,说过便忘了,哪能句句当真。”
我顿下来,思虑片刻,问他:“那你平日跟我说的话也都是哄我的吗?”
他含笑道了两个字:“你猜?”说完就气定神闲地抬脚朝前走了,我咬牙切齿地想,此人说的话,当真一个字都不能放在心上,否则你当成金科玉律,他却说不作数就不作数了。
萧清婉主仆二人在灵均山庄住下,一晃半月。
虽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二人交流的机会却并不多,我这个人喜欢热闹,也喜欢结识朋友,一般见过两次面就是熟人了,可是同这位萧姑娘,却一直没有熟悉起来的机会,或许也可以说,她不给我这个机会。
她虽对我客客气气的,却是为了把我挡在外面才同我客气的。
这一点也无可厚非,她对无颜的心思,我一看就知道了。她不愿意同情敌亲近,也属于人之长情。我为了不给她心里添堵,能避着她就避着她,这些日子倒也相安无事。
那日,翠翠送胃药给我,顺便通传,说萧姑娘来了。
我看着她将药碗放下,道:“想着也该来了。”
翠翠提醒我:“奴婢觉得萧姑娘来者不善,这几日,奴婢不止一次看到她在背后瞪夫人呢,她一定嫉妒夫人嫉妒得要命。”
我道:“就你眼神好。”将翠翠打发了出去,捞起案上的药碗——真难喝啊。
淡紫色长裙的女子款款行到我近前,我抬起头看她,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是个美人。
美人却率先赞我:“雪河清水,空谷幽人。姐姐如此绝色,也难怪慕容哥哥会钟情于姐姐。”
我含笑问她:“萧姑娘怎么知道他不是喜欢我的内在?”
她亦笑:“男人看女人的第一眼,看的都是皮相。”
我想起初见无颜的那天,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也不知他见我第一眼时,到底什么感想。收回思绪,朝女子淡淡一笑,道:“坐。正想找萧姑娘谈谈心,没想到萧姑娘就来了。”
她柳眉微挑,在我面前坐了下来,目光却落到我喝了一半的汤药上,关怀道:“听说姐姐胃不好,常年服药。”
我道:“每日一碗,都惯了。”
她杏眸一眯,提醒我:“是药三分毒。”
我道:“不过是些滋补的药,于我自己,倒是可喝可不喝,只是怕夫君不放心,才没有间断过。”
女子纤长手指放在衣袖上理了理,我注意到那里的绣花很是别致。
她脸上挂着笑:“慕容哥哥对姐姐可真好。”
我慢悠悠道:“太好了有时候也是负担呢。”
她手指一动,脸上却微澜不起:“姐姐的这句话,倒听得人好生艳羡。”
我揽衣起身:“萧姑娘,最近山庄里的荷花开得很好,可愿陪我去走一走?”
她道:“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