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暖意在心头肆意流淌着,而一直压抑在他心头的苦意,宛如掀开盖的深渊,那股酸涩的味道在他心头发酵着,他很难以用词汇去形容那窒息的滋味,就像摔倒在地的小孩,若是周围没有人,他便会若无其事的拍拍掌心站起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是,若是周围有在意他的人,他便会扁着嘴,扯着嗓子哭号,恨不得把哭声哭得震天响,让全世界都知道一般。
贺舟就是这样的人。
贺舟下意识的用手推开了它,“你去吃饭吧,我没事。”
暨白:“?”
你这眼睛红得跟红玛瑙似的,你没事?
暨白哪里会信他的话呀,不依不饶的贴了上去。
贺舟一连推开了暨白好几次,暨白都毫不犹豫的贴了上去,暨白的爪子紧紧扣住他的衣服,用脑袋轻轻的撞了他的额头,那湛蓝色的眼眸仿佛拥有看破一切的魔力。
那装满猫粮的猫碗静静的摆放在那里,暨白从未触碰过,那一双湛蓝色的眼眸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
贺舟鼻子一酸,那一颗颗小金豆源源不断的从他的眼眶中溢了出来。
那积攒在心里的委屈就像一道道挥之不去的伤疤,虽然他往日鲜少触碰这些伤疤,不去触碰只是不触发疼痛,但是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始终没有愈合过。
“嘶。”
暨白站立起身子,用舌头舔舐着他滚滚落下的泪珠。
没事的,哭出来就好了,把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你都要憋成小苦瓜了。
猫的舌头带着一根根的倒刺,舔舐在脸颊上,有点轻微的磨砂感,贺舟感觉脸上痒痒的,就像有人羽毛尖轻轻的划过脸颊一般。
他们靠得太近了。
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贺舟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一双湛蓝如汪洋的眼眸里只映照着他一个人的身影,那关切的眸子只注视着他,仿佛那只是属于他的温柔。
他想起小时候询问奶奶的问题。
“奶奶,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贺舟低垂着眼眸,明明他那么努力的讨别人喜欢了。
奶奶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温柔的大掌的抚着他的头,“傻瓜,那是他们没有眼光,你终有一天会遇到只喜欢你的家伙,你不用强颜欢笑,不用勉为其难,粥粥,你就是你呀,独一无二的你。”
那一天晚上,贺舟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就像倒豆子似的把压抑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暨白乖乖巧巧的躺在他的身边,那盛满的猫粮的猫碗,便这样静静的晾在那儿。
暨白心里跟明镜似的,贺舟是压抑狠了,那淤堵的情绪始终得不到流通,贺舟背负着重重秘密一路走到这里,给心门上了一道道的锁,他活得太辛苦了,哪怕他努力的隐藏着自己的心头苦涩,但是,那未得到流通的情绪一直堵在他的心坎里,他始终无法从过去挣脱出来,他始终无法得到真正的快乐。
这会的贺舟就像埋藏在地里的种子,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才推开压在头顶上的石头,第一次从不见天日的土壤里破土而出,那抽新的嫩芽离开厚实的土壤,来到了这个多姿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