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幻想的时候,总是幸福的。
尤其是什么都没有的人,她的梦,是绚烂多姿的。
不再是陌上之尘,脚底之泥。
“向你们打听个事,你们见过这人不?”
“她是我们家的亲戚,脑子出问题了,现在我们在找她!”
“她可能会伤人,你们看到了千万要告诉我们,我们就住在——”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旖旎梦境,她连往那声音的源头看都没看,就已经想象出,黛策带着姑母,正拿着她的画像,四处寻找她的身影!
他们来找她了!
黛争落荒而逃,一时间,曾经的汝城又在她面前显现,腰腹中的下坠感让她感到加倍的痛苦绝望。
可回到自己的住所时,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她了。
“争娘,你去哪里了?”赵二娘已经泣不成声,满面愁容,“我、我在这里等了你许久!”
黛争望了望门外,确定没人跟过来后,才关上门,捂着自己的下腹,纠结着表情说:“出了什么事了?”
“你有所不知,这几日有一位娘子,瞧着出生着实高贵,每日都叫人来我们画舫上捣乱,说定要找到上次顶撞她的人,不然的话她是不会停下的,我们已经有三日被那些郎君搅得没有开张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姐妹几个就要完了……”
应是那日她不小心撞到的,可已经过了那么久,为什么现在发难?
“争娘,我知道这样会令你难为,可是我们也是救过你的人……”
黛争呼吸困难,脑中就像是在天人交战一般,前有虎,后有狼,她形单影只,不可能同时解决两件事。
但也只得先答应下来,哄着赵二娘回去。
她坐在自己的塌上,将脸埋在薄褥间,轻声呜咽。
这世间的一切,此时全都向她倾斜而来。
事到如此,她居然只想到了一个人。
能摆平这些事的。
只有兰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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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兰萧背靠在圈椅内,鼻梁高挺,面容出尘,本是极其俊美的一张脸,此时却带着一丝诡异餍足的浅笑。
他故意向阮婉莹提供了黛争曾经的住处,果不其然,阮婉莹这种性格会飞速着了他的道,为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去寻黛争的麻烦。
黛策一家人是意外,他本不想再跟那些蝼蚁有什么纠缠,但他转念就命人告诉了他们黛争的住址。
约莫今晚,他们就会找到她。
拒绝他没有好下场的。
能帮她的,只有他。
他要让她哭着,跪着乞求他。
求他垂怜。
求他救她。
他要用他高高在上的权利,从尘泥中打捞出完整的她,再加以报复、侮辱、折磨、玩弄、轻蔑,最后看着猎物变得支离破碎,再将她弃入尘埃。
可怜,可叹。
只有他能给她庇护,这是她从任何人那里都得不到的,荣耀。
他都已经没有下手杀她了,她为什么还敢拒绝他呢?
他明明已经大发慈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