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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颍阴城中竟还有太平道徒?一个普通、不起眼的小老头,在交战数月之中,竟然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他到底是进入三国乱世,还是碟中谍?
荀柔睁开眼睛,有暗淡的光,不知道是即将天黑,还是……
“公子最好不要打别的主意,”他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如今已至陈留国境内,离颍阴至少有一百里了。”
一百里?这就一晚上过去了?
荀柔按着后脑勺慢慢坐起来,不慢不行,马车跑得快,颠得就厉害,让人坐不稳,而这一动,身后就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
他转头一看,呼吸顿时停滞,“阿贤!”
小侄子蜷缩着,闭着眼睛,脸色有些白,荀柔心底一颤,缓缓伸手探向他颈侧。
“他还活着,”那个声音又道,“实在抱歉,我本来只想请公子一人,未想竟被这位荀氏小公子发现,只好请他一道。”
荀柔寻声望去。
那人黑瘦虚弱,眼眶凹陷,靠着车壁,伸着两条腿,一身衣服肮脏破烂,胸口处衣襟敞开,露出脏兮兮的绷带,绷带边缘瘦出一条一条肋骨的痕迹。
如果不是亲眼再见,他不会相信,这是他去年见过的那个,健壮挺拔,意气昂扬的青年。
但
“你们要做什么?”荀柔压住怒气,扶住荀颢的肩膀,将他揽在怀中,“我家与阿贤家俱财货不丰,付不起波君的赎金,恐怕要让君失望了。”
“我只是想请公子去为一人治病,方才就说过,这位小公子只是意外。”波才说话倒和从前一般客气,只是有些中气不足,“路途遥远,请公子见谅。”
“这个病人,不会在冀州巨鹿吧?”荀柔眼眸垂下,手探过荀颢后颈,摸到一处,小侄子难受得唤了一声,却还没醒。
波才眼中顿时亮出一道光,甚至凭着这股力量坐起来,“上师所言不错,公子果然非常之人。”
“我若能早知今日,当初岂会放走你?”若换作现在的自己,那时定会杀了波才,早绝后患。
他先前就听说,波才颇有带兵才能又能服众,若是他早死,说不定颍川黄巾真不至于扩散到后来的地步。
“公子仁善,”波才微微一笑,“我的确该谢谢公子。”
荀柔将小侄子抱住,以免他再随车颠簸碰到伤口,“我原以为,波君至少会感到愧疚,没想到我看错了,当初你若死了,就不会有长社之战。”
波才当初那句话,可谓诛心。
“你认为,他们会放过我们吗咳、咳……”波才被他一语激怒,结果才说了一句,便扯动胸前伤口,倒下去。
“阿兄?阿兄你没事吧?”外面波连担忧大喊,“停车,快停车!”
“没事,”波才提高声音,哑着嗓子道,“不要停下,继续赶路。”
荀柔趁机望向车外,除了他所坐的马车,同路竟还有十余人骑马,都没戴黄巾,看上去像寻常悍匪,其中竟还有弓箭手。
至于路为什么这么颠,他们当然不能走官道,田间小路坑坑洼洼,又赶得飞快,可不颠得人飞起。
“公子千万不要起别的心思,与我们同路的,具是已身经百战的骁勇之士,且吕长箭法精湛,能百步穿杨之能。”波才意有所指,“公子读书明理,当识时务,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当为这位荀氏小公子顾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