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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太妃一面满上京城选义女想充作出降的公主,一面火速给永平郡主定下一门亲事,只怕圣上一怒之下让永平郡主出降西止国。
匆忙定下的亲事哪有这般十全十美的,贾敏听说虽然是个国公府,却比贾家的面上光还不如,连祖产都快败个干净了。
后来南安郡王被救了出来,出降一事也不了了之,南安太妃便后悔了。只小定也下了,后悔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加之南安郡王还被关在牢里,南安太妃无暇顾及永平郡主,两家还在掰扯不清中。
贾敏担心的并不是这些对宁王妃之位有企图之人,她只是担心人心易变,处在赵恒这样的位置更是如此。
“你日后若是受了委屈,一般的人家我和你父亲还能替你做主,可宁王府后头就是上皇和皇后,我们就是想帮也是有心无力。”
“你是真的想好了吗,可别是被他几句花言巧语给骗了。”贾敏面色突然难看了起来,带着些似是而非的怒气,“我先前还以为他是正经人,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哪个正经人竟会翻姑娘家的围墙。”
黛玉哑然,她不意外贾敏已经知道了此事,毕竟这两个月来信鸽来来往往的。她本就没有刻意瞒着贾敏,伺候她的丫鬟们也不都是聋子瞎子。
“母亲已经知道了吗?”黛玉面色一红,“是小满告诉您的吗?”
“小满?”贾敏疑惑了一瞬,便怒道,“好哇,我就说这小丫头平日里耳朵这么灵,怎么有事时反倒像个聋子似的,感情是替你瞒着我呢。”
话虽然这么说,对于小满知情不报的态度,贾敏并没有真的生气。
小满是黛玉的丫鬟,她认得自己的主子是谁才是最重要的。
“是紫苏告诉我的。”贾敏并没有隐瞒,“她瞧见你窗户下的花草有压痕,怀疑是人为的,夜里睡觉时便警醒了一些,又发现那人身形与宁王相像,第二日便来告诉我了。”
二人定然打了照面,但赵恒却并没有与自己提过,想来觉得自己家的丫鬟不会乱说。可又想起赵恒两个月传来的信都是一层不变的几个字,黛玉又闷笑了一声。
紫苏是宁王府的丫鬟,身契并不在贾敏手上,她这是借着赵恒向贾敏投诚。
黛玉自然清楚贾敏的意思,只笑道:“那日他来咱们府里,母亲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只把他当贼一般防着,也不怪恒哥哥都被逼到翻墙了。”
贾敏心里酸溜溜的,说出来的话自然就带着几分酸意:“你怎么能替他说话。”
黛玉突然抬头笑了笑:“母亲也知晓,天地宽广,虽然生就女儿身,可我也不想一生都被困在内宅里。
“恒哥哥说过,日后无论我想去哪里,他都可以陪着我一起去。”黛玉眼睛里盛满了光芒,“我自小好奇心和求知欲就比别人多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也多,他从没有笑过我的异想天开。”
就像当初赵恒见黛玉投壶厉害,便建议她学射箭,见黛玉不愿意后也不再劝说。只听黛玉随口抱怨一句臂力小拉不开弓,他便按照黛玉的臂力亲自做了袖箭。
黛玉沉迷于制香时,赵恒从未说过她耽于旁道,每次船靠码头时黛玉便要打发人下船去采买香料和鲜花,若是碰到材料稀缺的时候,赵恒也会下船去调度。
这些年在北地,也陆续送过搜集的制香方子回京。
黛玉想要习武,他也不问缘由,只说学些拳脚功夫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其实黛玉的性子是与大家闺秀有些不符的,她与林海能够包容是因为为人父母,可能遇上一个能包容黛玉性情的外人,又何尝不是黛玉的幸运。
“我的心很大,不是只装着那些情情爱爱,更多的是对未知的好奇与求索。若是将来恒哥哥食言而肥,我也不是忍气吞声之人,母亲放心。”
贾敏有些怔住了,只觉得黛玉比自己想得更通透些。
“你自己想清楚了就是。”贾敏顿了顿,又嘱咐道,“你父亲并不知道宁王爬墙的事,我也交代了紫苏不许再提,你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黛玉忍笑点了点头。
用过晚膳之后,贾敏等两个孩子都回自己屋子了,才与林海提起此事。
林海宛如听到一个晴天霹雳,过了良久才道:“我就说怎么下值十次有九次刚好碰见他,竟然是不怀好意。”
贾敏便啐他:“把人想得那么坏做什么,恒儿想讨好你,也不过是因为重视玉儿罢了。”
“敏儿,你原先可不怎么情愿与宁王府做亲,怎么如今帮他说起话来了。”林海气哼哼的,连贾敏也怪起来了。
贾敏说不过他,只斜了他一眼:“我说,差不多得了,我原先说的那些人选你可都是贬得一文不值。你闺女纵然是天上的仙女,按你这么个挑剔法,多半也嫁不出去了。”
林海面色难看,贾敏也知道他是真的难受,又安慰道:“我也想把玉儿永远留在身边,不让她受成长之苦,可我们终究会老会死,会走在她前头。这世道,让她特立独行反而是害了她。”
林海终是点了点头。
第90章
林海刚不情不愿地默认了此事,没两日上皇便宣了他觐见。
见到林海,还不等他行礼,上皇便让王内侍扶起了他,又满脸笑意朝王内侍道:“伴伴,快给林卿赐坐。”
赵恒昨日来求上皇赐婚,并不曾说他已经提前在林家花了心思。上皇眼巴巴盼了好几年的心愿终于达成,满口应了下来,如今见到林海,竟有些忐忑。
虽然在上皇看来赵恒自然是万般好,可总是耐不住世上有眼瞎心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