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可是时下最流行的首饰,哪家女子不爱俏的,您买了送与夫人,保管哄得她眉开眼笑!”
万俟逐鹿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夫妻这一词,不知为何安在他和曲云织身上尤为顺耳,于是大包大揽地说:“喜欢什么尽管拿。”
曲云织对打扮自己并不热衷,随意扫了眼,挑了支乌木发钗,“就那个吧。”
万俟逐鹿顿了顿,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心中欢腾蹦跳的鸟雀淋湿了翅膀,再飞不起来。
他看着曲云织,视线停留得很长久。
面前的女子总爱穿一身暮气沉沉的黑衣,不见阳光因而肤色呈现病态的苍白。
寡淡的笑容掩饰得很好,但他依旧能看出潜藏其下的积郁、疲惫和幽冷,宛如一副被阴雨淋湿的美人画。
她似乎一直不得安眠,每晚都被梦魇所侵扰。
万俟逐鹿无法获知她梦魇的来源,就像他无法参与她与玄微的过去。
魔尊突兀笑了一声,无可奈何,又带着些自嘲地捂了下脸。
回想起方才那些堪称愚蠢的举动,他忽然明白自己这些日子种种异常的根源。
多少年没有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急躁又冲动,莽莽撞撞却找不到方向地表现自己,欢喜与失落尽皆牵系于一人身上。
兴许,有那么一点点,他喜欢上了她。
不是出自征服欲,因为只要稍微设想一下他所期望的,与曲云织的未来就能知道。
他并非想将她仅仅当做一个对手,一个即将到手的战利品。
而是想与她结为夫妻那般的喜欢。
万俟逐鹿叹了口气,他今日的烦恼格外多,或许正是因为他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但又绝不能表达出来。
他有些喜欢曲云织,不代表她亦然。
最终,他只是拾起一根金丝牡丹的发钗,簪到曲云织的发髻上。
用一副略显轻佻的口吻,将出自真心的爱怜隐藏起来,“美人如斯,为何不多爱惜自己一些?”
曲云织眼睫一颤,抬眸。
为了替她簪发,魔尊与她离得很近,近到二人能察觉彼此的气息,能看透对方面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金尊玉贵的少年,也许是青年也说不定,他的五官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倒是那股轻狂劲儿掩饰不住。
于她而言异域风情的装扮,就连辫子都要扎得一丝不茍,可这份讲究之中又透着些不拘小节,大喇喇敞开衣襟,露出流畅精致的锁骨与胸膛。
魔尊微垂眉目,黑瞳于是显得深邃,似真似假的情意如水波般飘摇不定。
好傻。
凭他这点隐藏心思的功夫,怎么可能逃得过自己的眼睛?
曲云织似有所触动,捧住魔尊的脸,倾身将要吻了上去。
万俟逐鹿瞳孔一缩。
他屏住了呼吸,全身上下连心脏都僵硬住了,不知所措,只能被动等待这个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