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闻小魔君这一觉实在睡得太好了,虽然大脑自动警觉起来,但眼睛还是雾蒙蒙的,让凶狠的眼神也变得格外柔软。
贺峋见人这样就控制不住地往外冒坏水。
他看了那姓万的少年一眼,对方非常知情识趣地移开了目光,然后他身子偏过闻厌那边,低笑着在徒弟耳边道:“厌厌不记得了吗?你那时热情得过分,哪怕要停车休整了,还缠着为师,怎么哄都不停下,为师只能就这样把你抱了下来……”
闻厌那点懵然未散的睡意就随着贺峋的话一点点从脸上消散,看着人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带上了腾腾杀意。
贺峋在徒弟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中笑容越发和风细雨,朝自觉离两人几尺远的人影努了努嘴:“他也看到了呢,不信你可以问他。”
闻厌恨声道:“闭嘴!”
生气了,还气得不轻。贺峋只有极少数非常禽兽的时候才会被徒弟咬牙切齿地骂,一般他都会良心发现稍稍收敛一些,现在却笑得越发灿烂。
闻厌身侧当即就有阴冷的魔气浮现,正要动手之际,被怒火冲昏的脑子却突然反应过来,冷冷地看着贺峋没有说话。
蓄势待发的凛冽杀意就这样停滞住,贺峋看起来好像还有些遗憾,捏了捏他的耳垂,低笑着道:“这就反应过来了?厌厌,你有时候也太聪明了,怪没意思的。”
虽然嘴上说着没意思,但贺峋的手可没从身边人那移开过,把人的耳垂都揉红了不算,又摩挲了下对方颈侧的伤口,见此前被蚺蛇咬的伤口已经结痂痊愈,仅剩可以忽略不计的一道浅粉色的伤痕,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不见,才现出满意之色。
他在自己徒弟发作之前直起身,眼神仍带着调笑意味,感叹道:“以前要么敢怒不敢言,要么就摔杯子砸碗……好不容易见你要正正经经动一次手,怎么停了?”
闻厌便如自己师尊所愿,给了人一拳。
不偏不倚,就落在贺峋肩膀那饱受折腾的伤口上,不过手的主人有意控制了力度,好歹没再弄出血来。
贺峋嘶了一声:“还真来?其他时候可没见你那么听话。”
闻厌嘴角勾起个讥讽的弧度:“师尊,您再这样的话我就要觉得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了。”
“当然啦——”闻厌拖长了调子,甜甜地道,“您现在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早就习惯了徒弟的出言不逊,这人只有在处于下风的时候才会假惺惺地装可怜,相处的几十年间已经让他再清楚不过地明白了这一点,根本不放在心上,笑吟吟地反问:“那这个坏人让你睡得好不好?”
“……”
闻厌顿时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微微偏过头,略微别扭:“我以为……”
贺峋哼笑了一声:“你以为什么?”
闻厌不吱声了,这件事只要一细想就会被归结于他先入为主想岔了。
然而贺峋却没有如他所想地借题发挥,指尖触上自己徒弟眼下的淡淡乌青:“有多久没合眼过了?”
“我在那杯茶中加了安神散,原本只是想让你好好睡一觉。”贺峋笑道,“不过有人的刻板印象太严重了,怕是说了也不信。”
闻厌神情复杂,先是诧异,又带着见了鬼似的微妙,最后各种情绪混在一起,好像有些触动。
于是闻厌道:“真遗憾,没您在身边其实睡得要好多了。”
这话自然是假的,显然这一事实让他极度不想接受。
实际情况是自他从山海楼离开那日起,就没有一天好眠过。他每晚躺在客栈陌生的床上,有时是觉得身下的床板硬得硌人,有时是觉得屋子里冷得过分。
直到某晚,有某样东西不小心从乾坤袋中掉了出来,他没管,就这样攥在手中安然睡了一晚,第二日醒来时才发现是一件不属于他的外袍,样式非常眼熟,正是他从山海楼离开的那天早晨某人披在他身上的那件。
贺峋笑,也不知有没有察觉到徒弟的嘴硬,只是俯身吻了下对方的眼睛。
闻厌下意识闭了眼,对方温热的吐息轻柔地打在薄薄的眼皮上,要把对方推开的手顿了顿,最终没有拒绝,只是绷紧身体接受了这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个几乎称得上是温情的吻。
这太不合常理了。
在两人的相处中,亲吻可不具备这一层含义。对于闻厌来说,亲吻可以是一场激烈情事来临前的预告,偶尔会是比言语更为直白的宣泄方式,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是云雨过后的温存。
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见旖旎,只有要把人溺毙的温柔安抚。
“咳咳。”万绍背过身老半天了,然而另外两人像是要说悄悄话说到地老天荒似的,渐渐的还没了响动,让他等得抓心挠肝。
偏偏等他转过身时两人已经正正经经地坐在一起,看不出任何端倪。
闻厌接过串好的肉,挑剔地转着圈打量一番,问贺峋:“这是什么?”
贺峋淡定道:“人肉。”
“噗——”万绍嘴里的肉立马就喷了出来,闻厌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