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宁悬明此刻的心情仿佛夏日吃冰,浑身舒爽,愉悦得仿佛空气都是甜的。
刚进门,还没走过影壁,便见一道身影先行从影壁后出现。
那人穿着一身熟悉的白衣,撑着熟悉的纸伞,未语先笑。
“悬明。”
清润的声音尤为动听,宛如这朗朗夏日的一缕清风,令人不自觉随着尾音追寻。
“为何每次见你都撑着伞?”宁悬明看着他,第一句却是问了这无关紧要的事。
先前也就算了,今日可是雨后,无风无雨,也无烈日。
越青君向他晃了晃纸伞:“悬明不觉得,撑着伞,就能让人退避三舍,还能挡住自己不想见的人吗?”
宁悬明:“……”
见他竟当真这么想,宁悬明不由一时失笑:“身为皇子,也有不想见的人吗?”
越青君叹息一声道:“正是因为身为皇子,才有更多不想见,却又不得不见之人。”
“有时我也很羡慕你,孑然一身。”
宁悬明想说孤家寡人有什么好,随后想到越青君不是孤儿胜似孤儿的处境,忽然也觉得对方果然是能与他纸笔作信,未见先熟的朋友,说话总是极有道理。
越青君收起伞,来到宁悬明身边,“走吧,听说这宅子里有片湖,你应当会喜欢。”
宁悬明觉得奇怪:“你没去过吗?”否则怎么会用听说。
越青君转头看向他,面上笑容那样自然,“我想和你一起。”
宁悬明没什么想法,只是再次加深了进门前的印象,无瑕对他真是太好了。
二人一路边走边聊天。
“陛下为何忽然想到送你宅子?”
“大约是因为皇子府要被搁置了。”
宁悬明一愣,“怎么回事?”
越青君面上没有什么不甘不满,甚至还为安抚宁悬明而笑了一下。
“原是小事。”
“上回许子穆之案结束后,我便向父皇上书,自言想在宫中多陪他几年。”
话说得好听,实际上不过是老作精因为损失了上百万两银子勃然大怒,越青君为平息对方怒火,主动提出不需要皇子府,给皇帝节省二十万两。
越青君之前并未说谎,章和帝确实赏了他宅子庄子,只是这可不是什么恩宠,不过是对越青君主动提出暂缓皇子府修建的补偿。
这也是章和帝并未因为许子穆一案而迁怒非要追查到底的越青君的原因,六儿子有什么错呢,他不过是不希望君父被糊弄受蒙蔽罢了,对父对君都是忠孝双全,再没有比他更贴心的儿子了。
当然,作为皇子都作出表率了,那你们这些做臣子的,是不是也该有些表示,彰显一下对天子的忠心呢?
其中猫腻不必说,只看结果是老作精又收了不少东西。
至于那上百万两银子,找必然要继续找,只不过他既然从前都没看见,那么现在也可以当做不知道。
宁悬明陷入沉默。
难怪此事很快平息,牵连有限,并未掀起太大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