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起身,在屋子里巡逻一般转了一圈,她第一眼就去看床,床上齐整,她弯腰去看枕头,最后伸出手指在上头摸了摸。
顾惟玉说:“姑娘在找甚么?”
云娘道:“我随意看看,看看你床上有没有女人睡过。”
顾惟玉倒是好笑,“姑娘可看出甚么来了?”
云娘转身,拍拍手,“此处没有。”
顾惟玉点头。
“此处没有,但不代表别处没有”,云娘杀了个回马枪,她眼睛扫在顾惟玉身上,“你一个成年男子,身上又没病没灾的,你怎的连个暖床的丫头都没有,这说不通啊。”
云娘的话题忒大方,顾惟玉闻言,轻轻咳了咳。
云娘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你年龄几何、何处营生、家中情况,青棠都与我说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平日里是不是喜欢下窑子,然后装作白面公子好蒙骗她?”
顾惟玉并不回答云娘的问题,只是反问,“姑娘知道在下年龄几何又在何处营生与家中近况如何?”
云娘在屋里转了一圈,见实在找不到甚么女人物件,就回原处坐了下来,她扯开裙子,回道:“知道。你是顾家长房长子,顾家是洛阳城的富户,你曾经与陈瑄家的七小姐订了亲,后来陈七小姐过世,你便娶了她的牌位。”
屋里静默半晌,顾惟玉没有说话,云娘道:“差不多就这些了,其他的青棠还没同我说。”
“这是青棠同你说的?”顾惟玉挑开一双生光的凤眼。
云娘撇撇嘴,“是啊,她说的不对吗?”
她说的对,她说的都对。可这些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是谁告诉她的呢?她一个长在深闺的小姑娘,既不曾去过洛阳,也不曾去过京城,自己和陈七的事情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云娘起身,“好了,我就是专程来告诉你一声,青棠这几日都不得闲出门,因她二舅舅来了苏州城,家里事多。”
顾惟玉又不说话了,云娘抬头,“哦,还有,二月二那日范知府的女儿要出嫁,青棠要去送嫁,你且多等几天,她得了空会来找你的。”
云娘指着外头,“刚刚那两个是蓝家姐妹吧,有一个我是见过的,是跟着你的丫头,还有一个是谁?”
顾惟玉道:“另一个是蓝溪,是孟大都督新娶的夫人。”
云娘真是一个合格的信差,她嘟嘟嘴,“哟,孟微冬还真来了!”
闻言,顾惟玉问一声:“甚么?”
云娘侧目去瞧顾惟玉,眼神古怪,“瞧你们一个两个,可怜见儿的,你还不知道吧,孟微冬来了苏州府,就是为了青棠来的。”
见顾惟玉不解,云娘凑过去,低声道:“我跟你说,孟微冬看上我们青棠了。”
这话顾惟玉不会接,他也不知道如何接,反是云娘拍拍他肩膀,“不过你放心,青棠说了,她是要嫁给你的,别的人她都不嫁。”
云娘呶了呶嘴,哼道:“大概青棠被你灌了*汤,你是没瞧见她那样儿,铁了心似的,别人说甚么她都不听。那个,我说那个孟微冬还不错,孟家高门大户,孟微冬又喜欢她,也没什么不好,她非不同意。”
顾惟玉轻轻呼出一口气,云娘笑,“好了,不逗你了,青棠说了,只要你不变心,她哪里都不去,一直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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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宅院里,范明瑰在屋里坐着,外头的人来往不停,范夫人过个一刻就进来一趟,一时手中捧着嫁衣,“快来看看,这个颜色怎么样,大小呢,快点试,师傅就在外头,不合意还可以再改。”一时间又端着一盘头面首饰,“来,来瞧瞧,是这赤金红宝石好,还是那套翡翠点金的好。”
范明瑰在窗下坐着,一动不动,范夫人急忙忙的,见女儿似入了定,吼一声:“聋了你,快来瞧瞧,这还几天,你倒是做个抉择啊,银楼的人还在外头等着呢。”
范夫人忙个不停,这范家后院里主事的只得她一人,范大人在外头派帖子,她则在内宅主持内务,范知府这次嫁女,不说下头的大小官僚都送了礼钱,就是上头南直隶的,也有不少是派人来送了贺礼的。
按照范大人自己的说法,“上头哪里是给我这小小知府的面子,给的那都是魏北侯府的脸面,咱们沾了光,万不可办砸了事,丢人!”
范锡夕范大人本也是看得开的乐天脾性,这次被上峰下属拥着一闹,也郑重起来,越发觉得此次嫁女对于他官道气运的影响不容小觑。
看,如今不止全苏州的官僚要来,就连上头南直隶六部的人也有回话说要来吃酒的,最让咱们范大人吃惊的是,连五军都督府正一品的后军大都督也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