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今日议事,圣上给三位大臣赐了座,又叫乐福安把册子发给了三位臣子。师离忱道:“此乃要事,爱卿们且看完,再给朕答复。”
册子上所赘述的,是关于推行监察司的事情。他稳坐上首,拨弄着玉戒,神情莫测地观察着三人的反应。
太师乃三朝元老,以国为重,是个可用之臣。太傅曾是这具身躯的老师,凡事鞠躬尽瘁。
大理寺卿年轻一些,才至中年,是两月前刚提拔上来的候补,底子干净,嫉恶如仇做事利落。
因独立于朝堂之外,监察司用人需慎选,刑狱职权不可给的过多,以防出现类似锦衣卫那样滥用职权的情况。
所以,叫这三位前来确认监察司的建立,选拔监察司人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不多时。
太傅合上册子,认真道:“圣上,臣以为此令可行,当今朝中御史威信减弱,参几本不痛不痒,可若是有监察司存在,百官行事怕是要估量再三,贪腐之风也能得到抑制。”
“此言差矣。”太师却持反对意见,蹙眉道:“贪官要贪,自有法子治他,可监察司的存在恐会动摇国之根本,老臣认为此事还需慎重。”
太傅变了脸色,问太师:“动摇国本,何以见得?”
太师沉声道:“从目前来看,监察司确实能够肃清朝廷蛀虫,但难以保证多年后,不会出现心术不正侵害官员的弄权之臣!”
太傅眼神微怒,斥道,“既是监察司自然要规章严明,况且圣上知人善用自不会出现乱权之象,你这是胡乱揣测!放肆!”
太师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才放肆!”
……
顾不得人还在御前,你来我往的争论起来。就着监察司到底要不要设立,吵到了监察司的制度问题。
两位老臣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模样不像是花甲之年。大理寺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时不时抬手擦一擦冒汗的额角,不知该劝还是不该劝。
师离忱饶有兴致地托着下颌,静观其变。等他们吵了一阵,才笑着打断二人:“爱卿们对监察司甚是上心呐。”
话音落下,太师与太傅一同收声,意识到行为不妥,忙收敛了气性,低头朝圣上告罪,道:“老臣失礼,望圣上宽恕。”
“政见不同,无伤大雅。”师离忱接着话道,“便依着爱卿们的意见,完善其制度。”
太师本意并非如此,但听圣上的意思,这监察司必然要立,他再反对也无用,只好从命。
然而下一刻,圣上又说:“监察司肩负监察天下之责,必须慎重,还要劳烦太师太傅主持监察司考核。”
入朝为官要科考,进监察司自然也要进行一轮考较,不仅仅要考学识,也要考品行。
闻言,太师面色缓和一些,颔首道:“臣,定尽心竭力。”
“今日唤三位爱卿前来,并非只是为了监察司一事。”
师离忱指尖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轻声道:“先帝在位期间,曾将京城鹿鸣宴办理之权移交给林氏,这事本该是朝廷办的,这么多年也该收回来了。”
提到林氏,大理寺卿瞬间猜到某种可能,壮着胆子道:“圣上,可需臣做些什么?”
“确有一事。”师离忱唇边带笑,森森道:“朕手中有些林氏的罪证,线索查得差不多了,今夜你便带着大理寺的人,按名册抓犯人。要是人手不够就拿令牌找郞义调金吾卫,千万别漏了任何一个,能做到吗?”
大理寺卿候补多年,深知世家门阀排挤的威力,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激动到当即跪地叩首,面色涨红的高声应道:“微臣!接旨!”
*
京都上空,阴云密布。
一枚蹴鞠被踢进了京兆尹府邸后院的池水中,激起千层波浪,七八岁小童茫然无措地看着飘起的蹴鞠。
听到呼唤,小童顿时一扫阴霾,喜笑颜开地朝声音奔去,“父亲!”
京兆尹接住扑过来的幼子,掂了掂分量,慈爱道:“又重了。”
夫人接过幼子,笑道:“晓儿还在长身子呢,老爷可别嫌弃他。”
京兆尹摸了摸孩子的头,扫了眼院中往来的小厮丫鬟,这些都是圣上的人,自从那日他从宫中回府后,才有的。
圣上仁慈,不曾将他下狱,还留了几日的时间让他与夫人孩子相叙。明日必是一场腥风血雨,他与家人之间只剩下今日。
京兆尹轻叹一声,对夫人幼子温和道:“快变天了,别让他在外头玩了,先回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