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祭神队伍路过老银杏树时,谢子婴终于想起来今日是百家祭神,就想要跟温昱说一声。
可还没开口,又被温昱拉出了队伍,看着长长的队伍朝着祭灵台的方向而去,温昱望着他,轻声道:“有个事。”
谢子婴兴奋道:“今日是清明节,也就是百家祭神!”
温昱没接话,而是拉着他往前走。
谢子婴不解道:“怎么了啊?”
直到将他拉到银杏树下,温昱才道:“我还欠你个约定。”
约定不是这么用的好吧!再说他早就忘了。
谢子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入眼尽是风铎和红布条,便道:“我早就忘了,再说你不是没什么事嘛?”
温昱却瞄了他一眼,随后闭上双眼,再双手合十,轻声道:“来都来了,许个愿吧。”
谢子婴就不太愿意,毕竟两个大男人跑到银杏树下祈愿,也太奇怪了。反正温昱看不到,他索性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眼睛则偷偷盯着他看。
有一说一,温昱这副虔诚的模样看起来真乖。
谁知温昱突然睁开了眼,两人目光一对,谢子婴立马心虚地拨正身躯,然后闭上眼,假模假样地做出祈愿的动作来。
温昱笑问:“还生气么?”
谢子婴忍俊不禁地摇摇头,“不了。”
温昱:“别装了,太假了。”
谢子婴当没听到,兀自斟酌了一会措辞,准备转移他的注意力,遂开口念道:“愿我……”
“愿我齐方山河锦绣、海晏河清!”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清朗而虔诚的少年嗓音,打断他的话音,缓缓地接着道:“愿这盛世长治久安!”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白衣少年人,他身后背了把瑶琴,正抱拳抵着下巴,虔诚地立在银杏树下祈愿。
少年模样有几分熟悉,谢子婴几乎要喊住口了,还好被温昱及时拉了一把,温昱示意他别多话。
他俩正欲离开,转身又撞见一名身着青白衣裙的少女迎面走来。
少女生得明眸皓齿,眉目却清冷至极,手中提了柄长剑,便再掩不住那一份冷然气场。
温昱下意识握紧了谢子婴的手,就看见少女错身来到那少年身侧,还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少年似有所感地睁开眼,看见少女的一刹那,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明媚的笑容,温声打着招呼,“近月!”
这个称呼吓得谢子婴晃了个趔趄,温昱顺手扶了他一把,也感到很惊讶,两人对望着,显然都没想到这个情景。
于是叫“近月”的姑娘那一身青白裙就很扎眼。
少女微微笑起来,轻唤了一声,“清冉哥哥。”
温昱低声道:“是任清冉。”
谢子婴总算想起那把瑶琴在哪见过了。
任清冉远望了一眼离去的祭神队伍,似乎沉思了一会,才坐到银杏树下,将瑶琴架在面前,开始弹奏曲子。
少女习以为常地坐到他身侧,小心翼翼地靠着他肩膀。
泠泠弦音清脆悦耳,柔和清响,带着令人舒心的曲调,从他的指尖流淌而过,仿佛仙乐入耳清明,一曲终了,谢子婴还沉醉在绕梁的余音中。
任清冉在孔铭时弹过不少曲子,但他从未听过这首。
少女轻声问:“这首曲子叫什么?”
任清冉唇畔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温声回道:“锦瑟。”
少女嫣然一笑,任清冉也偏头冲她笑,这一幕定格在漫天风铎之下,仿佛是最美好的时刻。
任清冉收好瑶琴,轻唤了少女一声,“你怎么来了啊?”
少女面上带着俏皮的笑容:“听闻奉常大人今日会来广阳主持百家祭神,我自然要来凑一番热闹。”
“你呀。”任清冉无奈地摇摇头,又问:“文诚呢,没跟你一起啊?”
少女却没回答,还眨了下眼,转移话题道:“你跟我爹提亲好不好?”
任清冉不假思索,问道:“想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