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打击让江宛梦身心俱疲,昏过去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太累了,就算心坚如铁,也已经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
唯一一处略为干净的病房里,万籁俱寂,只听得均匀的呼吸,床上女子的脸色不同于昏迷时的苍白如纸,胜雪的肌肤上渐渐的透出健康的色泽,不加一点修饰,却依然气质如兰,只是多日的虚弱,已使得脸颊凹陷,憔悴的瘦容弱不禁风,使人心疼。
右侧下,一英俊的男子,衣着昂贵,单手撑额,双眼微闭,眉间的疲倦如此明显,兴许疲惫于多日的操劳和奔波,已在格格不入的病房中陷入了沉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在自然醒中,床上的人儿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入眼又是清一的雪白色调,鼻尖充斥着一股股消毒液的味道,闻起来很是不舒服。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冰凉的液体滴在手臂上,顺着血管一点点的渗入到身体里,冷得刺骨。
另一只完好的手被掖在被中,被一双略显冰凉的轻轻的握住,那双手的主人,睡着却依旧优雅,如若不是接二连三的打击,看起来像极了掉落凡间的小精灵般高雅脱俗,只可惜,现在看在女人眼里,却成了退避三舍的对象。
厌极了这种地方,接二连三的带走了她最重要的人,无时不刻不在弥散着死亡的气息。可就是造化弄人,自从她嫁给这个男人,她似乎跟这种地方特别的有缘。
动了动被握得有些发麻的手,却扰得沉睡的男人有了动静,仿佛被惊到般,握着柔荑的手跟着一紧,感觉到仍在,便放心的继续沉浸在睡眠当中。
江宛梦叹了口气,对男人的疲惫的脸庞有些不忍,但一想到他的怀疑,不信任,想到他的欺骗,所有的不忍即被怨恨所取代。一使力,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男人终于被惊醒,猝然睁开双眼,入眼是心目中担心的女子已醒过来。
单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正面看去才发现,男人的漂亮的双眸下竟有了明显的眼袋,而且,说话的声音也透露着沙哑,那一句“你醒了”仿佛卸下了长久的压抑,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熟悉的清冷声音,但却多了无限的温柔,江宛梦突然想起,那次在医院瞧见他跟李菲雪的时候,他也是同样的温柔,所以她对男人突然的转变并未表现出一丝的感动,或许是女人天生的嫉妒,竟生出了几分生气。
原以为再次看见他会狠狠的给他一巴掌,可当冗长的沉睡后,一觉醒来竟然接下了所有的现实,波动的心渐渐的趋于平淡,她想要的不再是争执和仇恨,她想要的只是平静的生活。
倘若命运注定让她一无所有,那就让她一无所有得干脆利落。
杨国忠和李伟德见她醒来,也是高兴,心知两人之间的问题所在,不便久待,于是找了个借口,和李伟德两人,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医生说你身体没恢复好又伤心过度,才会昏过去,这两天先将就着在这里好好休息,等稍微好点,我就带你回市区的医院,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轻声细语,软言诱哄,再加上这样的身家地位,但凡是个女人,估计早已乐不思蜀了。
可江宛梦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封住了,淡淡的,凉凉的,面对这样的温柔竟然没有了丝毫的情绪波动,默默的望了他许久,带着一丝自嘲式的笑容,方才开口:“这么久了,我好像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话。”
男人闻之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从未想过,向来美女如云的他会在一个女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情感和时间,总以为自己的另一半,纵然没有倾城倾国之色,也一定是个知书达理的富家千金,甚至曾经的某个时刻甚至觉得只是一时新鲜的依赖。
直到如今才明白,原来自己早已深陷,有一种叫爱情的东西,竟让他如此的难以自拔。
静寂了良久,男人开口,说出了他原以为这辈子不会说,却在今日被重复了无数遍的话:“对不起,我错了。”
“你错在哪里?”江宛梦顺着他的话问道。
男人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回问,犹豫了片刻后,道:“我错在不该冲动行事,更不该怀疑你。”
“还有呢?”
“”
“我替你说。”女人平静得与他对视,心无波澜:“你错在从不相信人与人之间存在的真诚,你错在永远高高在上,不愿意蹲下身来与人平视,你错在自以为是,总认为自己的想法做法永远是对的。”顿了顿,又道:“千错万错,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娶了我,如果没有我,不会有这些所有的不愉快,如果没有我,你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厉冷尧,拥着你认为完美无瑕的李菲雪花前月下。”
“我跟雪我跟她不是”男人脱口而出,及时刹住,想继续解释却被打断。
“你是想说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吗?我也不愿意想成那样,可事实上,是你的一言一行不得不让我想成那样。”江宛梦静静的说道:“在你眼里,李菲雪温柔善良贤惠大方,而我就是霸道无理上不了台面,所以,她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信,而我呢,就算我解释,你也不会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