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你已经想了好半天了,也该落子了吧。”曾纪芬不满的说道。
“急什么,让我再想想。”曾纪泽凝眉苦思,迟迟不肯落子。
棋盘中央,黑子盘转延伸,犹如一条大龙欲要一飞冲天,而白子则四面堵截,似群山万壑,偏生要将那条黑龙镇压下去。
“哎,这许久不见,王兄你的棋艺真是一点都没长进啊。”曾纪芬的腔调有点挖苦的味道,她等的无聊,便托起腮帮,瞧起了亭外的湖色。
古人好棋,曾纪泽前生只是业余爱好围棋而已,但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听那些唱戏的哼哼唧唧他又不喜欢,找女人寻乐子嘛,也不是时时都可能,便只好培养起了这下棋的娱乐之法。
而他天资聪慧,棋艺虽远不及当世国手,但也是进步神速,粗粗的赶上了原先那个“曾纪泽”的水平。
不过,他的这个对手却更不平凡。曾纪芬年纪虽小,但于棋道方面却天赋独到,十一岁之时,在家乡方圆百里便无人能敌,而今的水平,纵是有高手着称的曾皇只怕也有所不及。
曾纪泽稍有闲暇,便想起陪他这妹子下下棋,但现在他才知道,这完全是在“自取其辱”。
“这一条大龙,棋错一步,便要被你屠龙了啊,这一子落之不易呀。”曾纪泽无奈的感慨,犹豫再三,终还是落下一子。
“啊,下完啦,终于该我了。”纪芬仿佛等待了几百年似的,表情略显夸张,她略扫了一遍棋盘上地形势,花一般的笑容便绽放在脸上,信手拈起一子落下,得意道:“王兄,不好意思,小妹我这盘又赢了。”
曾纪泽刚以为解了暂时的困境,待曾纪芬白子落下再看时,自己中央的那条大龙已是被逼上了绝路,这第二个眼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了。
“哎呀。”曾纪泽一拍额头,万分懊悔地样子,“我是一不小心看错了,这子不是想放在那里了。”
他说着便要捡起那子重放,曾纪芬顿时急了,伸手拦住,叫道:“不行不行,你这叫悔棋,你耍赖。”
“好好好,不悔行了吧,咱们再下一盘,我就不信还老输了。”曾纪泽有点不服气。
“哼哼!下就下,谁怕谁呀,这次我还要杀得你片甲不留。”曾纪芬做了一个挥刀的动作,很是搞怪。
收拾起棋子,二人正要分先后时,杜聿光兴冲冲的赶来,将一份新鲜出炉的战报呈了上来,兴奋道:“王爷,好消息,好消息啊。”
曾纪泽接过那封战报一看,原来是李潜龙的骑兵师在归德府附近大败来犯太平军,击毙杀伤敌人五千之多,己方仅损兵七百,是谓开战以来第一大捷。
“好!”曾纪泽拍案而起,喜上眉梢,“本王果然没看错李潜龙这小子,立刻发嘉奖令下去,给他记一大功。再把这捷报尽快传回南京,让皇上也高兴高兴。”
曾纪泽这一激动,一掌把篓中的棋子震出不少,有几颗沿着台阶直接滚入了湖水之中。曾纪芬被他吓了一跳,却向那杜聿光抱怨道:“杜什么光的,没见我和王兄正下棋么,不就是打了个胜仗么,呆会儿再报会死人呀。”
杜聿光一怔,满脸尽是尴尬之色,忙是讪讪一笑:“是是,是下官的不是,扰了殿下的雅兴,下官向殿下赔罪了。”
“要赔罪也可以,我就罚你下水把那几颗棋子给我捞回来。”曾纪芬不依不饶,提出了这么一个令他为难的要求。
“这个……”杜聿光好生无助,挠着头暗望向曾纪泽,以求他解围。而曾纪泽兴致甚好,有心想找到乐趣来,便假装的看不到。
“好吧,下官这就给殿下捞棋子去。”杜聿光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台阶上便开始解靴子。
曾纪芬见他这般听话,心中便觉好笑,憋了好久终于是破嗔为笑。杜聿光是曾纪泽欣赏的年轻俊才,当然不会让他做这样尴尬的事,见妹妹笑了,便把他拽了起来:“承平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就当真了,真是死心眼啊。”
“公主之言便是上命,纵然是戏言,我这做臣子的也不敢违背。”杜聿光能做到统帅部参谋的职位,岂又看不出他兄妹二人是联起手来开玩笑,但正是因为他看得透彻,所以才越要一丝不芶的对待。
果然,杜聿光的话赢得了曾纪泽的赞许,他很是满意的拍了拍他地肩膀:“你忙你的去吧,前线有任何战报,立刻呈给本王。”
杜聿光信步退出亭外,曾纪芬瞧着他地背影,不以为然的说道:“王兄啊,这人傻头傻脑的,连开玩笑都看不出来,你还留他在身边做什么呀。”
曾纪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正是因为看得出来,所以才要装傻的。我的满妹呀,人家是假傻是真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