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你醒醒,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爹……”
“爷爷,您快醒醒啊,快睁开眼看看您最疼爱的寿儿啊!”
午后白蒙蒙的日头刚刚偏西不久,一声声焦急地呼唤声就从南揉国所属益阳郡蒙邬山脚下的柳家堡最高大的一座四进四出的大院子里传了出来。
“柳大善人看样子是快不行了?”此时正是初冬农闲季节,柳家的几个佣人和佃户正聚在外院一间房里边烤火边唠嗑闲聊就听到了内院里传来的呼喊声。
“看样子是这样。柳大善人好像才刚过五十岁吧?这就不行了?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短命鬼,真是奇了怪了。”一个本村的粗豪佃户说道,似是对这柳家家世相当了解。
“上苍真是不公啊,老爷是多好的一个人啊。对我们下人可好了,过年过节经常给我赏银。唉!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啊。”一个男家丁摇头叹息道。
“谁说不是呢?我租柳大善人的田地每年交的租子是这附近几个村子里最少的,而且每逢旱、逢涝时他就索性分毫不要了。真是个好人没得说。为什么他这样一个积德行善的好人却不能长寿呢?”一个佃户不解道。
……
柳老爷子宽敞的卧房内,中央石板地上已然放着火苗直窜的火盆,使得屋里暖洋洋的。柳大善人的妻子胡氏及几个儿女、子孙、儿媳、等一众人围在檀木床榻边,焦急地看着白发长髯的炀郎中在已经昏迷在床榻上的柳老爷子的身上施为,都盼着这位益阳城里出了名的神医能把柳老爷子从鬼门关口唤回来。比起躺在床榻上五十岁就病入膏肓的柳老爷来这位炀郎中已是古稀之年却仍然显得精神矍铄,依然手脚灵便,同床上比他小二十多岁的柳老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炀郎中用细细的银针在柳老爷几处穴位上扎上几针,又在他的人中上长按了几下后,柳老爷才幽幽醒来,睁开了茫然无神的眼睛。
“爹……”
“爷爷……”
看到柳老爷睁开了眼旋即屋里响起了一声声惊喜的声音。
柳老爷四下扫视了一眼老伴胡氏及一群儿孙后就把眼神儿放在了白发苍苍的炀郎中面上。缓缓开口道:“炀神医,您来了?说起来真是惭愧啊,我比您足足小二十多岁却……”
“柳善人,你多虑了,你的身体……咳咳,无大碍。我再给你开几服药,休养一段时日……”炀神医劝慰道。
“炀神医,您就别安慰我了,我的身子我清楚,我能感觉的出来心慌的要命,喘气都费劲……”
“柳善人……你……”炀神医凝眉欲言又止。
“唉,二十多年前我老父就是烦劳您来诊治的。我老父也是刚到五十岁就驾鹤西游了……我们家祖祖代代衣食无忧可是阳寿却都是不长。枉我家世代烧香拜佛,积德行善。可还是不能逆天改命啊!可叹啊!我行将就木,时日不多,可我的孩子们难道还要像我一样短寿吗?唉!”柳善人无尽哀叹道。
“柳善人,你也不用如此郁结,你现在的身体最好能多多舒缓心中烦闷,……”炀神医劝解道。
“炀神医,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谁能眼看着自己的子子孙孙都不长寿还能放松的下来呢?炀神医您游走四方,见多识广,像我族这种情况可否有解决之道?反正我已寿元将尽,时日无多,但这孩子们一个个要是也像我一样短命我实在是放不下心来啊。”柳善人无力地说道。
“这……听说……”炀神医扫视了屋里众人一眼后,面露难色,似是真有话要说,可又碍于人多嘴杂。复有忍住没有说话。
柳善人虽病入膏肓可一生精于察颜观色,看到炀神医的面色便对屋内的众子女道:“你们先出去一下,留我单独跟炀神医说话。”
众人虽是狐疑但还是在胡氏率领下一众儿女、子孙、儿媳等人走出了卧室并关严了房门。
一炷香后屋里传来柳善人那颤巍巍的呼唤声:“老二、老三,进来一下。”
柳家姐弟三人,大姐早就出嫁邻村郝员外家,二弟、三弟也早已成家,各有了两三个子女。虽然柳善人病重大女儿也带着孩子回娘家来看望,但家里有大事时早就已经不跟她商议了。
小半个时辰后柳家老三柳天佑急匆匆叫了自家的马夫备好车马,说是要送炀神医赶回益阳城,并顺便把药抓回来。就这么趁着下午天色尚不太晚就出发了。
说来也奇怪,这益阳城距柳家堡不足百里,平日里赶着马车来回六个时辰往返足矣,可这柳天佑直到翌日晌午都没有人影。
“娘,爹怎么还不回来?”柳天佑的儿子柳寿儿见吃过午饭都不见父亲便抬着一张虎头虎脑的皱眉小脸焦急地询问一同守在大门口的娘亲周箐。
“寿儿,不急,先跟姐姐去玩。爹爹很快就回来了。”周箐虽嘴上宽慰着儿子,可心里也是有些着急。按照往常早该回来了,可夫君到现在都没个人影。
“来,寿儿,跟姐姐到院子里去玩吧?”十二岁的柳颜听了娘亲的吩咐便去哄仅仅十岁的弟弟。
“不,我不回院子里,我就在门口等爹爹。”柳寿儿倔强地推开姐姐的小手,依然要坚持等在门口。
就这样母子三人等在柳家大院的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