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超接着道,“我识字不多,说不了大道理,但听说书先生讲过,有个大将军奉命出征之前,写下两句话,愿将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我不是将军,也想活着回来,但朝廷下了命令,如何能不去?若是都不想去,沱江城的叛军,早晚都会杀到京城,到了那时候,人人自危,便是小五这样的孩子,别说安静的养只黑狗,便是吃口饱饭,都是奢望。”
此时阳光正好,小五跟清风,用破衣服裹在一起,做成布球抛出去,逗弄小黑狗满院乱跑,偶尔跑的太快,无法收脚,撞在篱笆上。
小黑狗吱吱乱叫,小五跟清风在笑。
李七夜也不禁莞尔,忽然心里有些感触,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如此开心了。
白子曰也笑,“为了小五,你也该好好活着,你我相交多年,我送你五字真言,打不过,就跑!”
董超大笑,“先生教我做懦夫?”
白子曰摇头,“君子相时而动,对手强我太多,明知不敌还迎其锋芒,并非勇武,而是蛮勇,不值一提,真正的武者,应当用脑子与人动手,遇到危险,首先想的,应该是如何保命,跑了不算丢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就是这个道理。我并非教你做懦夫,而是教你如何保命。何况,如果明知不敌,还命令手下去送死,这样的将军,不保也罢。”
董超低头不语。
白子曰大笑,“我是来为你送行的,可不是怂恿你造反。”取出一件东西,交给董超,“这次去东海,偶遇地行仙黄忘忧,相谈甚欢,他送我一张神行符,可日行三千里。但使用此符箓,非常损害元神,我也从未使用。
你此去沱江城,前途叵测,我将此符转赠给你,危急时刻,你将此符吞进嘴里,你身体浊气沉重,行不得数千里,日行八百里应当可以。八百里虽不是太远,却当可为你保命。你妥善带在身边,希望不要用到。”
董超双手接过,小心翼翼贴身带好,“白先生对我好处,我无以为报,希望能活着回来,陪先生喝酒!”白子曰大笑举杯,“以茶代酒,一言为定,三个人,一个都不许少!”
董超停杯叹口气,“说的高兴,应该喝酒,可惜京城中并无好酒,前些年斩妖,在缥缈峰下,喝过一个老婆婆酿的酒,现在想来,还是满嘴口水。不知何时,才能再喝一次。”
李七夜微笑摇头,“缥缈峰距离此处,至少上千里路,来回两千里,就算快马加鞭,也来不及了。”
白子曰仰头大笑,“董兄为国出征,想要喝口酒而已,无论如何,都要满足!你们稍坐,我去去就来。”说罢抬脚出了屋子。刚刚出屋,人已经不见。
李七夜不住向外张望。董超一把拉回,“李大人安坐,静等喝酒就好。”又掏出几两银子,“老五,去燕春楼定一桌上等酒菜,记住,只要菜,不要酒!”
李七夜疑惑问道,“董兄的意思,难道白先生去了千里外的缥缈峰买酒?”董超大笑,“若不是千里之外,白先生怎会走的如此匆忙?”
他又重新为李七夜倒酒,“那酒并没有名气,用土黄色粗瓷坛子装着,盖子中用特殊方法,加入了冰块,婆婆说冰块可以消除酒中火气,让酒味甜美,那酒倒出来是粘稠的绿色,喝下去非常丝滑。”
李七夜笑道,“还有如此妙物?一定要尝一尝。”
东海滚珠喝完一壶,又冲上一壶,刚泡了两泡,白子曰抱着一个坛子,走了进来。“希望我没有买错!那老婆婆,只剩下两坛酒,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卖,我给了一锭金子,才匀给我一坛。”
李七夜见那装酒的坛子,果然是土黄色粗瓷制成,心里非常错愕,不到两壶茶的时间,白先生跑了来回两千里路程。这已经不是轻身术,而是神行术了。
白子曰继续笑道,“这个婆婆酿酒,果然有些名堂,仅仅这个盖子,就与众不同,里面竟然藏着冰块。”拔掉塞子,倒出的酒水,果然是绿色,拉出的酒丝细长晶亮,风吹不散。
董超笑看李七夜,“我说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