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朵说道这里声音一顿,脸上浮起温软的微笑:“……也是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了家人的含义。”
家人!
两个字落下之时,流水咽下到了喉中的话瞬间默然。
安朵在那一刹那想的却是很多,从安衡想到了面冷心热,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用能力证明自己的冷艳经纪人凤妃,还有她蠢萌、却敬职敬业的小助理罗曼,还有挑剔的王导、看似不羁实则只要认可了就护短的李越、认真着自己工作的常嘉妮,还有吊炸天却逗比得蠢萌的齐云戈,还有萧家的亲人,还有……封景虞……
她根本没想到那个以各种高冷、睥睨姿态站在国内娱乐圈顶端的封影帝如此的……如此的难以形容,完全颠覆了她之前的想象,但这种感觉并不坏。
“我虽然失去了不少,但其实也得到了很多。”
流水盯着她看了半响,终于有些承受不住此时诡异的气氛,抬起手干巴巴的喊道:“等等,暂停一下!”
像是早就料到流水会这样说,安朵一下就停顿了口中的话。只见流水满脸严肃而认真的转过头,深沉而思索的盯着她看了半响后,吐出口浊气:“我记得我们正在讨论的是林辰那个贱人,怎么忽然说到这个了?”
“因为这个也很重要。”安朵转过头见到的就是很有些纠结的流水,无比认真的沉声答道:“甚至比起说林辰那个贱人外,我更加喜欢说现在的事情。”
眼看着安朵一门心思想要继续这个话题,而他怎么也偏不开,沉默半响流水重重吐出口浊气,张了张口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一前所未有严肃的姿态询问道:“我能问问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吗?”
“安朵。”在流水震惊之中,安朵像是早就等着他问这个问题一般,洒然利落的扬唇一笑:“叫我安朵。”
她曾经也迷茫过这个问题,她到底是谁?
是安卿?
但你随便问谁,大家都会肯定的告诉她安卿已经没了。
是安朵?
就像清楚安卿早已经没了一样,她清楚的知道在她睁开眼之前的几分钟,她已经没了气息。
所以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她很惶恐而沉郁自己到底是谁。安朵轻轻吐出口气,不去看流水脸上的乍然震惊,淡定的扭过头看着窗外密布着点点星辰的夜空:“从病床上睁开眼后,我脑中多出了其他的记忆。我苦恼过、茫然过,但后来我蓦然惊醒,其实不管是以前的安卿还是现在的安朵都是我,我需要做的不是困惑过往,而是看向将来……”
“再等等!”流水继续震惊的叫了暂停,张了张口好悬才找到自己声音:“老子有点回不过神,你让我缓缓!”流水简直是懵逼震惊得脑袋嗡嗡作响,有些不知道怎么理清此时他所知道的信息。
这特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觉得他智商现在欠费,有些回转不过来。
将心里憋了好久的话终于说出来,或许不是用最完美的诠释方式,但说出口的一刹那间她却觉得无比放松。她深吸口气,然后再重重的吐出一口从坐进车内就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扬眉一笑:“你慢慢缓吧,今天太晚了,再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说完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打开车门走下车,迎着车外寒冷的空气她忽然站定脚步在流水疑惑的目光中转过头来,恣意一笑:“忘了说一句,其实忽然发现你这个损友其实有的时候还是不错的。”说完她啪的关了车门,裹着大衣走向了萧家。
“二小姐,说完了?”娄阿姨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说完了。”安朵前所未有的放松一笑,吐出口浊气:“我们回家吧。”
流水沉寂的坐在车内盯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萧家大门之中,仍旧有些懵逼的没反应过来。他把握了对话的开头,却在不知不觉中话题的掌控者变成了安朵,然后聊天的话题以一个草泥马都追不回来的速度走向了一个诡异的方向,然后再也拉不会来了。
盯着车前灯附近一块亮蹭蹭的地方,他紧迫的盯了许久才清醒过来,然后发现这篇黑兮兮的夜色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顿时气得低骂一声,飞快的一边拨通手机、然后摸出蓝牙耳机戴上,一边启动了车子离开。
电话嘟嘟的响了好几声,然后传来了安朵呲笑的声音:“喂?”
“喂你个屁!”流水冷笑:“你大晚上的把老子绕昏了,结果自己跑回家睡觉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一点。”说话间他已经将车子开出了萧家所在的街区。
“是你太蠢。”安朵嘲笑的回击。
流水猛地一拍方向盘,咬牙切齿的问道:“我他妈只问你一句话,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安朵噗嗤一笑,打趣道:“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损友不是朋友。”
流水脸色一黑,就在他想要气得不顾形象其实早就没了形象破口大骂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安朵忽然收敛了嘲笑,平缓的回答声:“当然,你这个损友还是很不错的。”
流水到了嘴边的怒骂一滞,深吸口气摸着方向盘往前开:“大晚上的被你绕晕,你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事情还没说了。”
安朵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心里叫了一声蛋疼,她真的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就好像流水之前说的,明明是在商讨林辰那个贱人,怎么话题忽然漂移到九匹马都拉不回来的程度,实在是有点糟心。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这是自己故意的手笔,因为这实在是有点蠢……
她的沉默却是给流水最好的回答,他摸着方向盘在一个绿灯时将车停下,趁机塞了颗薄荷糖扔进嘴里:“我现在开车,待会儿回去电话继续说。”
“好!”安朵干脆利落的答道。
电话挂断,安朵站在卧室外的小阳台将手机放下,吐出口浊气脚步轻快的走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