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尾,水手正在吃着早饭,傅盛轻声笑了一下:“阿楠哥,你说潘从右一伙还能到达京城吗?”
阿楠埋头在碗中,他迅速消灭了手中那一碗,打了个饱嗝,将空碗递了出去,他这人有个习惯,即便吃饱了还要再来一碗。身边一名锦衣卫接过碗快步去了。
阿楠向后靠了靠,望着身边低头吃饭不发一言的水手,真正的水手。
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水手没有一个敢抬头的,脚步声临近,那锦衣卫已将满满一碗米粥端了过来:“阿楠哥。”
阿楠接过来,风卷残云吃完了,一抹嘴:“兴许吧。”
傅盛疑道:“现在官兵二十人上下,有彼此有了嫌隙,只要阿楠哥动些手脚,不怕他们干不起来。”
阿楠摇了摇头:“没机会了。”
傅盛一怔,阿楠道:“潘从右身边有高人,我还是大意了。”
傅盛道:“阿楠哥何出此言?”
阿楠望着湛蓝的天空:“咱们弟兄几个无父无母,幸得张大人收留,教咱们本事,弟兄们才能吃喝不愁。”
“岂止吃喝不愁,”傅盛笑道:“那时节咱们流落街头,受尽欺负,跟了张大人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娘们儿可以睡,放在以前哪敢想?”几名锦衣卫流露出志得意满的表情,对傅盛的话深表赞同。
阿楠声音变得阴沉:“那如果张大人要咱们死,咱们该怎么办?”
锦衣卫一愣,紧接着面露杀气:“那自然为张大人豁出性命。”
“很好,”阿楠将空碗端起递给一名锦衣卫:“去乘碗粥。”那锦衣卫接过碗,疑惑地看着阿楠,阿楠抬头看了他一眼,锦衣卫急忙走了。
阿楠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悄悄放在地上:“弟兄,到日子了。”
傅盛一惊,微微颤抖道:“这东西不该扔了吗?”
阿楠笑了笑,伸手揽过他的肩头:“弟兄,这是我送给对方的礼物,如此他们才能心安,活下来的兄弟们才能继续做事。”
傅盛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阿楠收回手,向空无一人的角落中扫视一眼,露出冷笑。
小白和彭宇陪在谷雨身后走近,暗处的范新城也现出身形,领着三名兵丁跟在谷雨身后走到水手面前,水手慌慌张张站起,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谷雨手按在刀柄上,目光在各人身上溜过。
范新城道:“从昨夜盯到现在,解手、喝水皆有人在暗处盯着,并没有发现异常。”
“辛苦了。”谷雨脸上看不出表情:“各位水手大哥,昨夜受惊了。”
“不敢。”众水手连忙应道。
谷雨道:“老崔是个粗人,半夜有人开门,他不知是计,结果误中了奸人的圈套,骚乱发生瞬间老崔和他几个弟兄便即丧命,那开门的事便不会有人追究,偏生我是个喜欢瞎寻思的人,”他从怀中将门锁掏出:“锁头外观无损,并非以外力破拆,锁眼中有划痕,推定是有人以利器探入锁眼,取巧劲儿解了锁。”
他观察这每个人的表情:“这本事不是一般人有的,寻常水手若有这个能耐也不会在船上受苦。”
范新城皱了皱眉:“小谷捕头,你是说这船上混入了杂人。”
谷雨点点头:“其实我们上船之后便见到这几人,自然而然便将他们视作水手,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官军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尔等要害他们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