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悠悠,大地的余热被不断驱逐,留下一片清凉。
周洁倚在四楼栏杆的转角处,遥望着篮球场方向,那里人头攒动,电影正在上演,屏幕明暗交替,不断闪烁。
虽然夏晴他们极力邀请一起去看电影,她还是拒绝了,心事太多太乱,她要理清头绪。
今天得知又一次误会谢云飞后,她离厂的决心开始摇摆不定,那被泪水浇灭的感情又死灰复燃,那张辞工单,她迟迟下不了笔。
仔细回想,谢云飞对她并不是无情无意。他总是远远地凝望她,一次次主动接近她,是自己心里有怨气,每次都用言语激发起他的怒气,让他负气而走。
是她一次次误会,一次次怀疑,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她的一颗心有所触动,无论怎样,她都欠他一句对不起。
风中飘来一阵阵洗发水的清香,周洁侧头看去,不远处一个长发女孩,靠着栏杆梳理刚洗过的长发。
她身材苗条,身上的白底蓝花睡裙随风飘动,她侧过头来梳理长发,一张俏丽的脸蛋呈现出来。
原来是她。周洁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她移开视线,目光穿过沉沉夜色,遥望着远方。
这个女孩就是车间里传说的,谢云飞在五楼追求的目标。是胡巧巧告诉她才知道的,因为胡巧巧曾见过他们在食堂一起吃饭,相对而坐,亲密地说笑。
当时她听到就一阵心慌,她们竟然住同一层楼,她那颗脆弱的心灵,随时随地就会遭受到刺激,怕是不得安生了。
果然,以后每次见到她,她就一阵揪心,不断被嫉妒折磨。
见到她出去,肯定就是去拍拖;见到她回来,一定是刚拍拖分开。
她不敢下楼,畏惧出厂,就怕遇见他们两人卿卿我我,会让自己崩溃。
这种细碎的长久的折磨,消磨了她的意志,让她坚定了离厂回家的决心,目的就是逃避现实,得到解脱。
“晏芳,今晚没去拍拖看电影?”一个短发女孩走过来,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发问。她穿一身花格子短袖短裤,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出来。
晏芳笑道:“都没男朋友,拍什么拖呀。”
“你是在说我吗?”
短发女孩夺过晏芳的梳子,快速地在头上划拉着,“你骗谁呢,人家夜班时天天来陪着你聊天,当我们是瞎子吗?”
晏芳手指卷起一缕长发转动着,“你是说云飞吗?他只是我老乡啦,找我聊聊天而已。”
“云飞,叫得这么亲热,那你说说,我老乡怎么不天天来找我呢?”短发女孩把梳子插在晏芳的头发里,单手撑在栏杆上,一副要辩论到底的架势。
“哎呀,说不过你,你说是就是吧。”晏芳取下梳子,继续侧着头梳理长发,一副娇羞的样子。
“哈哈,终于承认了吧?因为我说的是事实,事实胜于雄辩。”短发女孩得意的笑起来。
“……”晏芳欲语还休。
“看吧,害羞了吧,无话可说了吧?请我吃糖啦。”
晏芳羞涩地低下头,“我没有,你去问他要吧。”
“好,我明天就去问他要,就你们两个甜甜蜜蜜,我们这些女光棍却这么苦,买颗糖让我们甜一甜呀。”
“哈哈……女光棍……”两人都笑了起来。
听到这些,周洁心里的酸楚更浓,她实在待不下去了,转身走向另一头的宿舍。
晏芳侧身看着周洁的背影,目光闪烁,她都听清楚了?
她转回身,趴在栏杆上,不理短发女孩说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抹笑意在嘴角绽放。
去年,她和堂姐堂姐夫一起出来打工,堂姐夫找他同村的谢云飞帮忙,把她们两姐妹介绍进了这间纺织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