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为了一个不是很熟悉的人,豁出身家性命去与李阀拼命,是多么愚昧荒唐的事情啊。
尽管他有充足的理由,为了天下大局,他不可能这么去做,可是内心却异常难受。
厉芝从谢傅脸上看到了痛苦、纠结、难受,她也看到了希望:“王爷,只要你能帮我杀了李横秋,我这身皮完完整整的给你,你能得到最完美无瑕的圣锦。”
谢傅想开口拒绝,可是许久许久,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安静沉默中,厉芝轻轻开口:“王爷,多谢你,从来没有人为我如此难受过,我以后不再仇恨男人。”
厉芝走后,黑夜深沉而渗凉,谢傅的心情异常难受而压抑。
难受压抑到他恨不得马上找个倾诉,回到内宅,阁楼和西厢的灯都熄灭了,鹤情和仙庭已经入睡。
他并不习惯将烦恼带给亲人,所以又离开内宅,漫无目的的在府邸内走着。
既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不被人打扰着,又想找个可以说话的人。
不知何故,竟走到云卧雪居住的院落,或许这些日子他经常习惯的走这条路,无意识下就这么走了。
那屋灯火还亮着,为了尽早恢复,双方都很是努力。
多日以来的相处,虽说没有什么感情,但也让他了解云卧雪这个人,她虽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不是穷凶极恶。
从情理上来说,他与云卧雪只不过是敌我双方,就像战场的两军交战,你杀我,我杀你,谈不上谁对谁错。
但是从个人恩怨来说,顾权和卢夜华死的太惨了,他仇恨与这件事有关的人,无法做到宽恕。
她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反正自己迟早会杀了她。
推开房门,骤见云卧雪片无衣缕,赤身盘坐在床榻前,身上密密麻麻都是细小血珠,就好像被万根银针刺过一样。
谢傅先是一惊,待见那血珠化雾渗透进入云弱水赤坦的后背,一下子全明白了。
云卧雪是在用他的血,学会他的方式来救活云弱水。
难怪这些日子,他费血不少,云卧雪却迟迟不见好转,原来这些血并没有被云卧雪吸收,而是被她藏于体内,事后在转给云弱水。
想到自己一番心血全然白费,谢傅顿时怒发冲冠,大步走了过去。
正全神贯注的云卧雪听见动静睁开眼睛,见是谢傅,眼眸里立即露出惊恐之色,眼见谢傅走近过来,立即站起:“你听我解释……”
谢傅未等她说话,就挥手将她推开,云卧雪一下子摔倒在地。
谢傅站在床榻上,看见自己的鲜血却用在仇人身上,心头的火是蹭蹭的冒,杀气弥漫整个房间。
云卧雪知道谢傅已经动了杀心,立即扑了过来,双臂抱住谢傅的腿,恳求说道:“你别生气,听我说,我师傅生机日微,他熬不到那天了,如果我不用这种方式挽救他的话。”
谢傅冷冷道:“你想救活他是吧,现在我就让他死!”
说着扬起手掌,云卧雪哀嚎一声,朝谢傅跪下磕头:“我求你了,我就只有这个师傅,是他一手把我养大成人,谢公子,求你了,无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不要杀了我的师傅……”
云卧雪一边磕头一边泪流满面,谢傅能够感受到她的惊恐、绝望、无助,一瞬间他竟想到了厉芝刚才所讲的悲伤故事,他就是李横秋,肆意主宰着别人的生死,云卧雪就是厉芝,悲痛、绝望、无助……
他心头的怒火慢慢消失,人之常情而已。
为人弟子,她当然会这么做,换做是他也会不顾自己这么做。
他要做的不是一味发怒,而是如何阻止云卧雪继续这么做,避免这种事发生。
谢傅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来,云卧雪此时已经哭的涕泪交零,怯弱惶恐道:“你让我做什么事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