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围的高楼大厦相比,四合院显得有些低矮,还有些杂乱嘈杂,可有些老人就喜欢这样的地方,热闹接地气。
不过有套四合院却很安静,院落里打扫的干净整洁,摆件也很有格调,看上去决不逊于豪门大宅。
院落正中,放着一张四方矮凳,竹子编成,磨的亮滑,早已失去了本来的颜色,看来已经有些年岁。
一位老人披件军大衣,捧着搪瓷缸子,端坐在椅子上,不顾院中的寒凉,和儿子说着话,“永华,永时的事情怎样了?”
“还在调查。”待惯了空调房,此刻站在寒风凛凛的院子里,姜永华真有些受不住,两只脚总是忍不住想跺两下,可看看巍如泰山的父亲,又只能拼命忍住,只盼着这次谈话赶紧结束。
老人揭开盖子,喝了一口热水,“他有事吗?”
“应该没有。”姜永华应道。
“应该?”老人眉毛一挑,显然不太满意。
姜永华赶忙道,“逢年过节的惯礼,他肯定是收了,不过没人会拿这个做文章,不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至于地方或企业的吃请送,他还是比较干净的,二叔是聪明人,从来不会亏了他钱花,也从不借他的关系拿项目做生意。”
“别的呢?”老人追问一句。
“生活上,年轻时倒是乱了一些,和下属还有地方上的几个人,的确有些不清不楚。不过近些年来,他早已没了那个心力,该断的也都断了。”姜永华说到这里一撇嘴,“就算不断,就不信有人拿这个做文章。”
谁还没有外放过?
老人闭上眼睛,“我不是问这个。”
“永时虽然没有大才,却也是勤勉之人,做事中规中矩,小小疏漏或许会有,大到难挽的错漏,绝对没有。”姜永华认真查过,说来很有底气。
“如果过了明天,还是这个样子……”老人睁开眼睛,浑浊的眸中射出点点精光,“就给那些老朋友送点可口的过去,礼尚往来嘛。”
“知道了。”姜永华应承下来,突地想起一事,“三弟家那个小子,是不是该敲打一下,年纪轻轻,就如此能惹事,害大家都不得安生。”
“愚蠢!”老人喝骂一声,“吹了半天风,脑子还是这么不清楚。人家是冲着咱们姜家来的,关一个孩子什么事?就算没有那个孩子,也会有别的由头,这还用我说?”
“可小泠太宠他了,我怕会坏事。”姜永华赶忙说别的理由。
“咱家谁都需要管,就小泠不用,她小事迷糊,大事可比你们清楚。”老人瞪他一眼,“老姜家三代中,也就小涛还像个样子,可也早早的被机关磨去了锋锐之气,再要不出一个主心骨式的人物,老姜家就败了。少年强则国强,一个家族何尝不是?晚辈要是不争气,断了后继之力,谁会高看你一眼?”
姜永华不敢再说话。
老人看他一眼,“这件事情过去,把那几个小子都给我扔下边摔打去,年纪轻轻就坐办公室,成什么样子。”
“都听您的。”姜永华不敢稍有忤逆,纵然已是一部之尊。
“小泠呢?”说完小的,老人又关心起女儿来。
“在外执行任务。”姜永华似觉不够,又补了一句,“他们调出去的。”
“为国尽忠,军人本分。”老人为这件事情定性,“待她回来,就叫她过来,我想她了。”
“好的。”姜永华一口答应。
“你走吧,再待下去该病了。”老人看他撑不住了,不由得心疼起来。
“您也快回屋吧,天气凉。”姜永华劝上一句。
“习惯了。”老人抬头看了一眼,“那天也是这么阴凉,我把小泠从雪地里抱回来……可是我丢下了她的母亲……我对不起她。”
“父亲,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么多年,我们没有亏欠过她。”姜永华急道。
“你走吧。”老人摆摆手,“这是我欠的债,不用你们担着。”
“父亲……”姜永华还想再说。
“滚!”老人声音不大,不怒而威。
姜永华灰溜溜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