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多了个人,对亚弥尼没什么影响,他把这种情况视为自己住在民宿里,多了几个房客,有些地方看不顺眼也不影响他生活。
唯有一点比较满意的是,五条悟好奇心重,动手能力更强,和与谢野学做饭后一个小时就出师,味道还挺不错。
与谢野也因此原谅了他嘴毒中二不着调还没有距离感的坏习惯,毕竟聪明的人总是有特权的。
*
深夜的街边关东煮店,一位客人占了两个位置,与其说是胖,不如说是壮,有着岛国极为罕见的两米多高的身躯,坐在长凳上远看着像一座大山。
站着的老板都没他坐着高。
“加多两块大根还有一杯啤酒!”客人豪爽的喊道。
老板笑着给他倒了第九杯,用的是那种最大号的酒杯。虽然这位客人吓跑了其他顾客,但耐不住是个阔绰的。
“这度数比一般的高一点,您是第一个喝这么多还清醒着的。”头发花白的老人笑着道。
男人哈哈大笑:“这才哪儿跟哪儿呢,就算把你的酒全喝光了我也不会醉!”
他一口气灌了半杯,用竹签将送上来的大根切成四瓣,叉起一块送嘴里,朝着左侧空无一人的地方说:“不信你问他,我说的对吗?”
阴影下,昏暗没有路灯的街道突然出现一个穿着和服的银发青年。他双手插兜,目光犀利,落步无声。
虽然没有带刀,也能看出不是一般人。
和表面上的不好亲近不同,他似乎是无奈的说着:“就算是刚回来,喝这么多酒也很伤身体的,樱痴。”
福地樱痴笑了一声:“你还是老样子啊,年纪轻轻就这么死板可是找不到女人的,哦,差点忘记了,老家的……”
“这个就请放过我吧。”福泽坐在他旁边的空位,对老板说,“一块大根两根竹轮,还有一壶温清酒。”
福地樱痴看出他有心事,等他喝完一小杯后才咬着竹签道:“明明是你邀请我的,迟到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福泽嗯了一声,又倒了一小杯一饮而尽,看着面前冒着香气的食物,关东煮的气味和蒸腾的热气扫在脸上,驱散了里外的凉意。
“樱痴。”他说,“我辞职了。”
因为在外头,福泽用了比较大众的说法。福地樱痴一愣,半晌才闷闷的道:“是因为之前那件事?”
他们是幼驯染,进同一家道场学习剑道,长大了一同加入军方,只是福地成为了军人,福泽被上头看中另有安排。
福地樱痴知道福泽在做什么,孤剑客银狼可是响当当的名号,想着福泽的顶头上司就是死在爆炸案里那位上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觉得福泽会背弃他们的理想,只觉得对方应该是被排挤了,才不得不从政府脱身。
福泽是上头的一把刀,他做过无数的脏活,死在刀下的有间谍、叛徒,也有无辜的政敌。
有时候福地都会感慨,他们两个身无分文的从千里迢迢的乡下跑到东京这么多年,到底得到了什么?
现实和他们梦想中的样子差得太远,也已经变成了年少时最看不起的那种妥协的大人。
福泽看了这位好友一眼,知道这个直脑筋的小子估计又乱想,为了不让对方给自己编造出一些
中二又离谱的境遇,打断了他的思绪。
“樱痴,我拿不动刀了。”
他从福地撑圆瞪大的瞳孔里看清了自己此时落寞狼狈的表情。
抬起惯用的手,上面结着厚厚的时间洗不净的刀茧,他的小指在不受控制的轻轻抽搐着。
小指是手上最重要的一根手指,极道中有个隐形规矩,退出组织时需要切断小指表示自己的决意。
因为失去小指,你就握不住刀,手部力量被大大削弱。
福泽的小指还在,但它已经使不上力。也就是说,他握不动刀了。作为剑客,作为武士,他已经失格了。
“也,也许是你精神紧张,太累了,还是说生病,对,去医院,治好了就行,你有钱吗?我这边有点,我们去……”
福泽打断了福地结巴凌乱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