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好晚饭,依旧是几个包子,又交代了一遍阵牌的使用方法,萧少谨揣着心事绕出了弟子园,往市集去。
他要先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摇光岛会传出这种不和谐的声音来。
吃过饭安意和两位师弟分好房间,便关上了门收拾起自己的小屋来。
把萧少谨帮她们带过来的行李整理好——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只有两套弟子服饰、两支灵笔和一本基础功法,铺好自己的床铺,衣服叠好,鞋子摆好,打量了一下陌生的房间,安意拿着基础功法爬上了靠窗边的石床上。
盘坐在暄软的被上,面前摆着《上清碧琼诀》,安意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打开它,因为成为仙人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不真实的,虚幻的,哪怕一路飞越了崇山峻岭、江河湖海,跨过了四季轮回到达了碧琼仙宗,鬼魂一样的仙长成了她们几个的大师兄,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俊俏仙人是顶顶厉害的仙人,更是好心收了她们几个为徒弟,哪怕她也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拥有了弟子玉牌,认识了另一位仙人萧大哥,看见了他的伴生灵植,还品尝到了从未吃过的美味葡萄。
但她心里还是觉得不够真实,她还像是飘在半空里,因为她感觉自己没有什么变化,周遭的一切对她来说有着一种令她担忧害怕的感觉,有种美好的一戳就破的感觉。
两只小手捧起了面前的《上清碧琼诀》,薄薄一本还不及她两个指头厚,她以前见过李夫子的宝贝书,偶尔李夫子的小孙子会偷偷拿出来炫耀,他说他以后会像他爷爷一样,比所有人都厉害。
而那厉害的秘诀就藏在书里。
不过后来旱的太厉害,那个孩子两年前得了急病,没救回来,死掉了。
目光又落在手中的书上,面前的薄薄一本,里面又会藏着怎么样的厉害秘诀呢?是超越了小潭村一切的,能让人超越了肉体凡胎的,成仙的诀窍呢?
好像被眼前的书牵入了某种未知境界,她不由自主地翻开了它。
“凡万物之始,莫不始于无,木者触地生,震气故动,火为……”
安意满怀期待打开了《上清碧琼决》,却只认得一小部分字。
“啊~”她哀嚎一声,什么神秘的修仙氛围瞬间被打碎,她为刚才自己的雄心壮志感到了羞愧。
一个仰身躺倒在被褥上,小手盖住了眼睛。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孤独感悄然蔓延。
她又想到了小潭村,她拍拍脸,使劲甩甩脑袋,想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是啊,爹爹都死了,这还有什么假?
她爬起来把功法书本收整好,心里对第二天会发生什么充满了期待。
“喂!”
安意大惊,又是这个声音,到底是谁?
她飞快地跑到阵牌前,又转了个圈,她确定房间里的活人只有她一个,但是上次这个声音也响起来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魂魄吗?她突然想到什么,大吼起来。
“爹!爹!我是安安啊!我是安安啊!”
声音稚嫩却也吼破了喉咙,嗓子里的疼痛感让她清醒下来,不对,不是爹的声音……
时间伴着烛火一点一点地流逝,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她很失望,没人再回应她,但是心里还是害怕,抓着阵牌躺进了被窝里,一整天奔波的劳累涌了上来,她有些睁不开眼睛,烛火慢慢燃尽,她的意识也随着房间一起陷入了黑暗。
她没看见的是,在她的小小识海里,有一个略显脏兮兮的珠子,正在左右的来回巡视领地,不过它的地盘现在看还是太小了,只容它转转身子。
第二天一早,安意突然惊醒,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她一骨碌爬起来看了看房间,一切和昨天没有什么区别,昨天晚上难道是她的错觉?
不知道几时了,安意着急地穿好了衣裳鞋袜,把小包袱里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赶紧打开阵牌出来房间。天刚蒙蒙亮,时间应该来得及,只是院子里没有人,她担心木头石头睡过了头,就去门前敲了敲。
正好柴锦森帮着刘峻锋正穿好衣裳,两个人有点乱糟糟地打开了房门,看看眼前穿的整齐的师姐,柴锦森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安意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来到碧琼仙宗也有一段日子了,怎么他们的衣服还是穿不好?
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帮小师弟重新扎好了两个小角,“东西都带齐了吗?”
柴锦森拆开包袱又数了一遍,打好了包裹的时候突然发现没给弟弟带上弟子牌。
终于整理好了东西,三个人坐在院内的石桌旁等着萧少谨来叩门。
刘峻锋的肚子咕咕叫,柴锦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弟弟到了这里变得这么能吃了起来,昨天晚上他吃了两个包子,弟弟也吃了两个包子,他可比弟弟高那么多。
萧少谨到的很快,他今天早上也带了饭来,是灵米糕和几个果子。望星岛就是繁华,凡人杂役也比摇光岛多一些,市集上的东西五花八门的,他没再自己做饭,而是花了几个子儿买了些凡人也能吃的新鲜早饭。
他担心的另一点是,这里离六殿那么远,在没有辟谷和学会法术之前,低阶弟子一般都会在六殿吃好一日三餐,离的近的自然是几步路就到,也不用担心挨饿,而他的几位师叔离的这么远,早上大概率要饿着肚子走上快三刻钟的路,还要早些才赶得上在开课时辰前吃好早饭。
安意还是安静又快速地吃完了自己的东西,看着小师弟用自己不算完整也不算坚硬的牙和果子硬碰硬,她抿起了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断掉的门牙。
卯时四刻一行人出发,眼见着太阳升起来,走了好长的下坡路,又沿着大路走了好久,久到安意觉得自己的饭都已经消化光了的时候,终于在清晨的薄雾中看见了六殿的尖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