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褚括来了。
此刻,坐在平层大客厅的客人,就是褚严修的父亲,褚括。
褚严修坐在轮椅上给他开了门,又给他泡了一杯龙井茶。
褚括进门后,直接坐在长沙发主位上,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褚严修则坐着轮椅停在他对面。
乍一看,轮椅的高度比沙发高,褚严修身型也比褚括高大,英姿焕发,天生矜贵,即便坐着轮椅,气势也俨然比商场沉浮数十载的褚括高出一大截。
褚括轻呷一口茶,目光落在褚严修双腿上,眼底藏匿着探究:“腿还是毫无知觉吗,今天去医院检查了吗?”
“还没。”
“你能如此平静的接受自己不良于行,着实让我很惊讶……”褚括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总之话说一半,连忙咳了一声止住了,真真像是个怕揭儿子伤疤的好父亲:“抱歉,严修,爸爸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你很沉稳冷静,爸爸很欣慰,换做你二弟早就哭鼻子打滚了,不过爸爸相信,你的腿很快就会康复的。”
褚严修笑笑,老狐狸怎么会有说错话的时候。
想必他在踏进这个门的时候,要来做什么说什么,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是打磨好的。
褚严修端起茶盏吹了吹:“我和褚肖源不一样,爸,我毕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十三岁那年发生的事情,难道您忘记了。”
褚括心脏咯噔一声,老脸微僵,下意识敛眉躲过褚严修的目光。
当年那件事情,至今他都不知道褚严修知道多少。
缓了几秒后,他长叹一声,痛心疾首道:“怎么会忘记,那一年我差点失去你,那件事发生之后,我连着好几年晚上都担惊受怕睡不着,哎,好在你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平安无事吗?
褚严修嘴角微不可察的勾出一抹讽刺。
他的好父亲,连赎金都舍不得给绑匪,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他被绑架的事,担惊受怕。
从始至终,担惊受怕的只有他的外婆,和他的母亲。
想起母亲,褚严修垂眉望着自己手腕上闪闪发亮的黑色佛珠。
褚括话题转变的十分平滑:“说到你二弟,我就恨不得再回去给他几巴掌。”
“严修啊,想必你应该已经知道,盛势集团股票下跌的事情吧,哎,公司出高价养的那群饭桶没一个有用,但是爸相信你醒来,一定能够力挽狂澜,你是为父最骄傲的儿子。”
褚严修沉着眉目一言不发,直到褚括快失去耐心,才不紧不慢开口。
“嗯,我知道。”
“不过,除了这件事,我还知道,您给了褚肖源百分之十的公司股份。”
褚括老脸一烫,手心猛地攥紧。
看似紧张窘迫,实则早就有了应对策略:“严修,我知道我给了你百分之四的股份,却给了老二百分之十,咋一看这事做的不公道,但是你也清楚,爸爸给你股票的时间可是早了老二一年多。”
“哎,其实本来他这吊儿郎当的性子,我是没打算这么早给他高层职务和股份的,但是你乔姨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自从我给你职务和股份之后她就闹的鸡犬不宁,不管怎么说,前几年盛世的发展的确有她的苦劳,但是她又不能拿公司股份,其实这百分之十的股份,算是你乔姨、老二和老三三个人的,本来老三还小,但是和你乔姨实在吵烦了,俗话说家不和万事不兴,不过你放心,股权方面呢,以后对于你们三个儿子我绝不偏私。”
您可真是一点都不偏私。
褚括姑且这么说,褚严修就姑且这么听。
回想十四岁那年,母亲刚过世才一个多月,他便被褚括送出国,一年到头打不了几通电话,如今褚括肯坐在这里和他虚以逶迤,也真是难为他了。
距离股东大会定下来的,有关彻底冻结褚肖源百分之十股份的日子,只剩下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