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地理学的不是很好……也不能这么说,地图堪舆类的知识在皇帝书房里看了一些,只是到了实地之后,才到陕西,她却觉得距离边关不远了。
凉皮好好吃!肉夹馍好好吃!羊肉泡馍也不错!
派小厮拿着碗下去买,买上来坐在二楼吃,临窗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个黄沙漫天的古城人头攒动,很多人来到这里,茫然的寻找着关于宝藏的消息。
可是直到此时,都没有人知道宝藏究竟在哪里。
只有无数江湖中人,底层混子和投机者、冒险者、碰运气的无业游民。
在靠近边关的数座城池中,像是没头苍蝇一样挤来挤去,一言不合就开片。
这和传说中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的武林完全不同——虽然黛玉在进城路上看到了好几个刚被砍死的人。
文通明将军守过天水关,守过雁门关,守过玉门关,还特娘的守过山海关!前三个都在西北方向,山海关在东北,现在的武林中人也分了两个方向。
小厮们打听了几天消息,因为身份不够,就算手里有钱,也只能在一些专门出售消息的人手中买到真假难辨的消息,或是在别的大侠的随从弟子手中得到一些天知道是真是假的信息,这些都不够真切可靠。
黛玉捧着一本陆游诗集慢慢看着,忽然叹息着吟诵:“早岁哪知世事恨,中原北望气如山。楼船雪夜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姚三郎正在旁边嗑瓜子:“嗯?你着急了?要不我出去打听打听?”
黛玉想了想:“我听说你一直用骗钱老道士的模样混迹江湖,有熟人么?”
姚三郎仰天长叹:“一路上见了熟人无数,只是我变得年轻漂亮了,纵使相逢应不识。”
黛玉笑了起来:“你真促狭!三郎,去试试也好,打听出方位咱们也好去看看有什么宝藏,如果没打听出来,咱们算一卦,算算来龙去脉吧。”
姚云旗略有点为难:“这个,大师兄让咱们出来经历世事、履入红尘的意思呢,就是让你用自己的智慧与武力解决人间的难题,而我,在旁边听差。”
黛玉一怔,没想到大师兄是这个用意,虽然很怀疑姚三郎不能了解大师兄的心思,可这话说的在理,说的靠谱,应该是对我的一场考试,一场磨炼。
她微一犹豫,看看手上的诗集,旁边放着的《香谱》《猫宛》,玉香炉里的‘霓霞香’,官窑小盖盅里的银针茶,旁边正在绣手帕的侍女……好像距离正常人的‘游历人间’有些差距。
她放下书,从自得其乐的文青少女状态中出来,勾勾手:“你过来。”
姚三郎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怎么了?”
黛玉眯着眼睛想了想,慢吞吞的说:“你说那兵书和宝藏是真是假?我觉得是假的。”他那样子的忠良,不会做那种事。可是消息传播的那么远,就连苏州都知道了。
姚三郎点点头:“我也觉得是假的。文将军他有老婆有女儿,他咋能预料到老婆死得早,女儿是个没脑子的笨蛋,怎么就那么巧他只给女儿留了兵书,连点钱都不留。”
黛玉无语叹息,你不损她就难受么?“这消息到底从哪儿散播出来的?三郎哥哥,你去打听这件事,花多少钱都行,我就想知道,消息的源头是谁。”
姚三郎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木公子,您这就看低贫道了,贫道混迹江湖数十载,从来都是混吃混喝,跟人聊几句就能把情报都套出来,从来没自己掏过钱。”
黛玉心说,你这样好丢脸的,占便宜不好,而且,蹭吃蹭喝和乞丐有什么区别嘛。可又想到他那一会厚如城墙一会薄如纸皮的脸皮,算了,这话说出去或许能伤着他。“带点钱去!”
姚三郎浑身上下冒着粉红色的泡泡,被命令的很幸福:“是,遵命。”
黛玉迷茫的看他离开,自己也想出去走走看看,可是站在窗口目送三郎哥哥的时候,看到地下街道两边坐满了衣衫不整、挖鼻孔、抠脚丫、捉虱子的的穷汉,骡马遍地拉屎,居然有几个人踢驴粪球玩。还有些‘不拘小节’的江湖人,乱扔垃圾。
好好好,我不出门了,太恶心了。
拿起《三韬六略合集》来看一看,捧着书也看不进去,心里头在盘算,干娘也来了,那她会在哪儿呢?罢了,找她应该找不着。
现在所打听到的消息纷乱复杂,互相矛盾,总结一下只有几点是相同的:
文氏兵书能执掌千军万马——
智障才信!当不上大将军谁给你千军万马指挥呀!国库里没有钱,谁给你千军万马指挥!哥哥和兵部考虑调动任免将领的时候,是看这个人的战绩、治军和出身,谁管你家里有谁的独门兵书。
文氏宝藏有千万之巨,富可敌国——
纯属放屁!是人都知道文将军治军如待亲儿子,推食食之,解衣衣之,皇帝的赏赐也与三军将士平分,这是孙子兵法里写的‘视卒如婴儿,故可以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而且当年的太上皇很抠门的,文将军从哪儿攒钱!
文氏宝藏是当年从敌国抢来的财物——
胡说八道!那些东西都送交京城了,哥哥还跟我吐槽过敌国的审美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