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鹤发鹤须,眼尾带褶,背脊微佝偻,六旬有余,手持拐杖,仪表端庄,虽乃一老翁,却自有一番气度。
身后跟着两名中年男子,一左一右护着老翁走入前院。
而三人之后便是十几个随从。
将军府众护院严阵以待,清风如风上前拱手,却是将人拦在院中,不得靠近奠堂一步。
“老相爷,您这是做什么?”清风问道。
“我前来,与我女儿奔丧。”老翁肃然开口,“还要靳大将军交出真凶。”
此言一出,宾客哗然,连带着交头接耳。
梨初对于后宅姨娘出身了如指掌,靳无妄纳她们之时亦相助赵熙悦甚多,虽不认得却知道,这位告老还乡的老相爷便是甄妍玉的父亲。
而老相爷也曾是端王的太傅。
老相爷虽然德高望重,两个儿子却庸碌无为,相府便渐渐落败至此。
如若不然,甄妍玉绝无可能入了将军府为妾。
清风如风对视了一眼,如风上前,“老相爷,后厨的管事已经畏罪自尽,口供呈在上京府,真凶便是他。”
老相爷冷哼了一声,怒意勃发,“那后厨管事不过是替罪羔羊!我女妍玉并非意外中毒身亡,而是太子府所送舞姬,买通后厨的管事,下毒毒害之故,将真凶交出来!”
梨初闻言心惊,老相爷说的是实情。
可是真凶已经被她所杀,若是将紫菱的尸体交出去,那她便岌岌可危了。
梨初暗暗扶住赵熙悦,面露惊恐之色。
赵熙悦睇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派人去后院请靳无妄,而后上前道,“请老相爷后堂续话。”
老相爷冷扫了赵熙悦一眼,长眉倒竖,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很是不屑,“将军夫人不必多言,我今日必要为我女儿讨一个公道。”
在这时,靳无妄从后堂阔步而入,声音冰冷低沉,深不见底的寒眸,直直望着甄家父子。
“老相爷,上京府已将此案了结,您今日若是吊唁本将军欢迎,若是带人闹事,莫怪我不留情面。”
靳无妄话音落下,众护院随即卸了随从手中的利刃,将甄家随从赶出府外。
老相爷见状,吹胡子瞪眼,“靳大将军好大的威风!我前来好言相问,你竟将我随从打出府去,你今日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便去敲天子闻登鼓上殿请皇帝陛下为老夫做主!”
梨初见老相爷一副誓不罢休的态度,心中敲起边鼓。
人死了已有几日,这才上门问罪,这父女情深来的可太晚了些。
这老相爷今日来根本不是为了杀害妍玉的真凶,而是闹事。
他是端王的人,靳无妄也是端王的人,他为何要来闹事?
梨初一直以为,靳无妄将紫菱抛尸乱葬岗,便是不想让人知道真相,既卖了太子宣王的面子又除掉他们的耳目,处置了凶手紫菱也算给端王一个交代,明面上对于太子宣王与端王算是一碗水端平。
毕竟单一个紫菱死无对证,攀扯不了太子与宣王。
可老相爷竟不知紫菱已被处置,看来靳无妄并未告知端王原委。
靳无妄……根本不是端王的人。
杀后厨管事灭口,便是想将此事了结,却不料没有不透风的墙。
“老相爷,莫要胡搅蛮缠,妍玉与姿容皆是意外身故,并无所谓真凶。”
老相爷疾言厉色,目光如炬突然转到梨初身上,“前几日,将军府又死了一个后妾,悄悄送至乱葬岗抛尸,那个姬妾便是宣王赏你的舞姬,她腹部中刀,身中剧毒而死。她便是杀我女儿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