稠城高中是私立学校,大部分同学都是私家车接送上下学,很少会有人坐公交车回家。
祝至青就是。
她每次坐公交车都能看见和一根竹子一样站在公交车站牌下面背单词的洛栖。
她知道那个女生叫洛栖,在学校里,洛栖很出名。
她是高一入学的时候代替全体学生在国旗下讲话的模范生,是所有老师和家长教育学生的典范。
看看人家洛栖!
学学人家洛栖!
她还参加了校游泳队,在第一年就拿了奖,到省里参加比赛,有这么优秀的体育成绩,却不是体育生,文化课更是优秀得让人发指。
稠城高中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个每次表彰大会都会被拉到台上演讲,分享学习经验,被老师们赞不绝口的好学生。
这样的人,闪闪发光,是不会成为被霸凌,被欺负的对象的。
在那之后,她总能在放学后见到洛栖在等公交车。
她没好意思和洛栖打招呼,离她远远的,站在一边研究公交车的站牌。
316路公交车,这辆车的起点是妇幼医院,途中经过学校,图书馆,民政局,菜市场,养老院,最终到达村庄的田野里。
听说那里曾经是一片墓地。
许多人的一生就在这辆车的路程中度过,从出生到死亡。
真是一辆浪漫的公交车。
祝至青想。
研究着研究着,她的视线总是忍不住落到洛栖的身上。
毕竟车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洛栖似乎也没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看着很难让人接近。
洛栖坐公交车是因为家境不好,她是因为没有人来接送。
洛栖是走读的,因为公交费比住宿费便宜,而祝至青是住在学校里的,周末才会回家。
她们在同一个站台一起搭乘过很多次316路公交车,却从来没说过一句话。
她偷偷看着洛栖,心里想,她真冷漠。
大概学霸都是不好接近的。
后来她就像一个被霸凌者发现的煤矿,因为眼泪只会让她们变本加厉。
可她能做的只有哭。
那段时间她过得恍恍惚惚,连厕所都不敢去上,她一度怀疑自己已经得了精神病,
恍惚之间,祝至青站在了学校天台的边缘,看着地面,她只需要往前微微一动就可以下去,但她一直凝视着地面,她动不了。
眼泪比她先坠落,也在她之前砸在地面,破碎。
她木然地站在那里,没有痛哭,也没有怒骂,只是静静地看着下面,眸中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