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最后还是答应,由秋香摆布,换上光鲜亮丽的衣袍,以翩翩君子的模样上了老早等在外头的自家马车。
在车上,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唐寅对秋香进行再教育,并不是为人处事并非每件事都得做到言出必行,有时会出现不得不说谎或是敷衍的时候,说的话算不了数,却也不伤害个人信誉,像是让临死之人好走的承诺,强人所难的要求之类。
而说话和地位息息相关,谁会把一个丫鬟的话当真,就算她瞎掰一通,唐寅今晚没去潇湘院,也不会有人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骗子,更别说专程到现场确认真假。
唐寅说得头头是道,秋香却心不在焉,马耳东风忽略主子的教诲。
宠得无法无天,唐寅暗自检讨,日后要稍微修正对秋香的态度时,马车骤然停下。
「少爷马车动不了。」
车夫掀开小竹帘对车里的唐寅说。
潇湘院的路宽敞笔直可供两辆马车行走,青石铺设的大道,不怕泥泞砂石卡住车轮,何来动弹不得之说。
秋香撩起侧帘,探出头察看,马车前挤满看热闹的百姓,他们一见到六如居的灯笼,从道路两旁蜂拥而上,挡住去路,争赌桃花庵主的风采。
「车里的人可是唐大才子?」
喧哗声中,一名身穿红衣,满头珠翠,一身脂粉味的小娘子扯着喉门问。
「正是我家公子。」
秋香代替唐寅回话,等她再回车厢,手中多了一条香喷喷的手绢和一只荷包。
「娇红楼的施巧巧向少爷请安,若少爷得空务必前往娇红楼一见,一解她思慕之苦。」
在江宁属于第二档次的娇红楼头牌,亲自拦路示爱,秋香看着唐寅,一副你看吧!还说我小题大作,暗斥主子才是状况外,标准小人得志的嘴脸。
「潇湘院就在前面,少爷要不要下来步行?」
车夫赶了几次,见无人理睬,再次请示唐寅。
唐寅不得不承认,还是小看这个缺乏娱乐的年代,短短一个下午的传播,竟有那么多人闻风而来,江宁郁闷的程度超出他想象,不难想见人们有多需要一个带领他们走出阴霾的新偶像,远离积弱不振的朝廷,臭不可闻的政治。
「秋香你觉得,少爷我要不要出个诗集、写本小说,公开露面时,让书迷排成一列,摊开书页,我挥毫一笔扫过充作签名。」
唐寅沉溺在自我幻想中,依他的名气,想过个畅销书作家的瘾太容易了。
秋香不置可否,嘟着嘴,等着唐寅道歉。
「少爷我错了,还是我们秋香有先见之明。」
大丈夫能屈能伸,对秋香,唐寅的容忍度极高。
秋香是孩子性子,情绪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下原谅了唐寅。
「会不会太张狂了点?」
她从不怀疑唐寅的影响力,在她认知里,唐寅早该名扬四海,只是这次的构思过于傲慢,要是来了几千人,这得从哪里排起?惹人眼红寻衅就不好了。
「不嚣张就不是唐伯虎了。」
唐寅也知道不可行,纯粹嘴上说说,他本就有打算出书立言,看样子会水到渠成,该着手写书了。
「以后再说,少爷该下车,你再不出面,他们会把马车给掀了。」
骚动越来越大,秋香预防不测,提醒唐寅注意别闹出事。
唐寅轻狂一笑:「稍安勿躁,本少爷自有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