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许像一滩烂泥一样被衙役架了出去,满面绝望。
梁如京被男子雷厉风行的断案手法骇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说道:“祭酒大人,温许或许真的有作案的嫌疑,可我梁家的三老爷是无辜的啊,诚如季秀才所说,他和三老爷并无旧怨,三老爷又有何理由去加害他一个穷书生?”
“你要理由是吧?”
关青炀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又拍了一下惊堂木,朝外面喝道:“来人!将王氏带上来!”
只见两个衙役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带进来一个满面风霜的低矮妇人,王氏进来后叩拜过上首的关青炀,竟是将含泪的目光投向旁边的白衣少年,伸出枯槁似的手,轻轻抚上了少年的肩膀。
“隐之,让师娘看看你……我可怜的孩子啊!”
王氏抬起的手颤颤巍巍,最终也没敢碰少年青紫的脸颊,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些晚上,她背着丈夫给这个孩子送药,却一次都没敢亲自给他上药,一次都没敢亲眼去看那些伤痕。
季怀幽神情呆滞,好半晌才有了反应,一开口却是艰涩无比:“师娘,您怎么来了?”
当年梁仲辉入狱之后,师娘一个人带着刚出生的麟儿无法生活,甚至动了卖女儿的念头,他有托人时时接济,却也是杯水车薪,后来听说他们一家三口回了师娘的老家,听说是在随州。
随州那么远,她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梁如京见这妇人一上来就抱着季怀幽哭,不由心生不悦,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这他娘的谁啊”,他自以为很小声了,不料下一刻关青炀似笑非笑的眼神就飘了过来。
“哦?梁家主特意前来给你们梁家的三老爷讨说法,却连你们的三老夫人都不认识,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呃……这……”
梁如京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默默地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发现,自己就不该走这一趟!
王氏擦掉了脸上的泪水,鼓足勇气俯身一拜,目光坚定道:“大人,民妇有话要说。”
关青炀挥挥手,示意她随便说。
“民妇与梁仲辉夫妻三十载,深知其为人,隐之是他唯一一个带回家的学生,民妇本以为他是看中了隐之的过人天资,想要将其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可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梁仲辉自诩天妒英才,分外嫉妒隐之的聪慧,隐之常常被他打得浑身是伤,偶尔心情好了愿意讲些知识,言辞间也尽是贬低谩骂之语……”
“他一直对隐之心怀憎恨,自从四年前……隐之考中秀才,他更是像疯魔了一般,民妇曾劝他离开此地,可他却狠心将民妇打了一顿,还差点将民妇的女儿卖到青楼去……他就是个禽兽,求大人千万不要冤枉好人啊!”
王氏声嘶力竭的控诉声回荡在整个公堂之上,门口围着的人皆是唏嘘不已,陆北依站在人群中,目光沉沉地落在那道清瘦的身影上,暗自庆幸没有让林佑娘跟着过来,若是她听到这些话,怕是要亲自跑上去把梁仲辉的尸体大卸八块。
梁如京见季怀幽跪在地上低垂着眉眼,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脑子一抽,就想着再垂死挣扎一下:“如果事实真如王氏所言,梁仲辉曾经长期欺辱于你,那么你和他应该是有很深的怨仇猜对……可是季怀幽,你之前亲口说你和他并无旧怨,难道是欺骗大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