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担心,我没那么小气。”陆鹏安慰了一声,随即疑惑的问道:“既然你们家没钱,你又怎么会认识周志国?”
“唉。”王秀莲叹了一口气,说道:“说起来这还怪你爸,前些年你们村闹饥荒,他不仅带头捐了五百块钱,还拿走了一部分,剩下的钱全都留下了,这些年我一直没敢告诉你爸,没想到他却瞒着我藏了起来,我还以为他偷偷把钱存起来了,谁知道竟然拿去借了钱。”
陆鹏愣住了,没想到陆云飞竟然把钱私藏起来了,心里暗骂了几句,说道:“你怎么知道他借钱是为了借钱给陆云飞做手术?”
王秀莲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你也知道,陆云飞从小脑袋就不灵光,平常不喜欢说话,我问过好几次都是一问三不知,后来才慢慢发现了端倪,不止如此,每次我问他要钱,他都推脱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我知道你爸不是坏人,可是他老是这样,我担心他犯糊涂,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们。”
“哦?!”陆鹏更好奇了,追问道:“既然你都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你又何必怪罪他呢?”
王秀莲苦恼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也理解他的难处,他一直觉得欠我的,所以不敢主动找我要东西。再说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解释,只能把钱藏起来,想着哪天有钱了再还给我们,你也知道,你爸的工资并不高,加上你妹妹上学的钱,根本不够,只好把钱存起来,等着日子宽裕了再说。”
陆鹏眉头紧锁,仔细想了想,似乎有些明白陆云飞为什么这么做了,问道:“他还有别的亲戚吗?”
“你想问什么?”王秀莲警惕的问道。
“没什么。”陆鹏摇了摇头,继续问道:“你们打算把房子卖掉,那以后住哪里?”
“暂时住旅馆,不过你放心,等陆云飞手术做完了,他们父子俩就回城里了。”王秀莲满不在乎的说到,想到陆鹏已经长大了,于是转移话题,试探着问道:“你有没有看中啥东西,等你爸醒来,妈帮你参考一下?”
“没…;…;”陆鹏本想直截了当的告诉王秀莲自已的情况,想到陆云飞曾经拜托他帮他照顾王秀莲和小妹,犹豫着改变了主意,决定先稳住王秀莲,于是说到:“暂时还没看到,等有时间了再说吧。”
王秀莲一眼就看穿了陆鹏的心思,暗叹一声,心灰意冷的说到:“鹏鹏啊,不是妈狠心,而是你们年纪太小,我们也不指望你们养活我们,可是我们终归要落叶归根,总不能把房子一直空着,等陆飞病好了,我们还指望他养活我们,所以希望你不要嫌弃房子破旧,要不这样,我和你爸商量过了,等过段时间我们把房租交了,再腾出一间屋子给你们兄妹住,你觉得咋样?”
“好吧,我尊重你们的选择。”陆鹏心中一沉,知道王秀莲是铁了心要卖房子,只是不忍心看到母女两露宿街头,于是默认了王秀莲的决定,想到马上就到了晚饭的点,于是催促道:“妈,时候差不多了,你赶紧弄点吃的,我去喊奶奶他们进来吃饭。”
“行,我这就准备。”王秀莲应了下来,转身去了厨房。
陆鹏独自走向隔壁的房间,正要敲门,忽然想到王红梅的话,顿时停下了脚步,犹豫了片刻,掏出兜里的钥匙打开房门。
屋内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陆鹏皱了皱眉,关上房门退了出去,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咚咚。”
正当陆鹏纠结的时候,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吓得陆鹏浑身一震,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摸到门边,透过猫眼朝里面张望。
让陆鹏欣慰的是,屋里没有任何异常,稍作迟疑,推门走了进去,四处查看了一遍,发现床底下有一条缝隙,心念一动,蹲了下去,伸手拉开了床板。
床底下是一间狭窄的储物室,里面摆放着一台简易冰箱,除此之外空无一物,不过却有一双男士皮鞋,陆鹏瞬间猜到了这是谁的鞋子,不动声色的将其收入囊中,然后顺势坐到桌子旁边。
不多时,外面响起开门声,伴随着陆云飞的咳嗽声,陆鹏赶紧闭上眼睛装睡,果断把床板盖上,假装熟睡了过去,不料王秀莲很快就走了过来,在陆鹏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柔声道:“儿子,睡着了吗?”
“嗯。”陆鹏应了一声,装模作样的翻了个身,实际上是用耳朵听着王秀莲离开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王秀莲又折返了回来,蹑手蹑脚的掀开床帘,确认陆鹏真的睡着了以后,悄悄的爬上了炕,在陆鹏的对面躺下,盯着黑漆漆的墙壁,喃喃自语的说到:“我知道你没睡着,妈也不逼你,你记住了,我们不求你养活我们,你们只要平平安安的就行了,我和你爸不图你们赚多少钱,只要你们健康长大就行,其它事情,我们也帮不了你们…;…;”
陆鹏听见王秀莲絮絮叨叨的声音,知道她肯定是说着说着哭了,心里莫名涌起一丝酸楚,同时庆幸自已今天没有拒绝,否则错失的就不单单是二十万彩礼钱,而且还失去了亲情。
想清楚了利害关系,陆鹏暗暗下定了决心,既然王秀莲提出这种要求,不管陆云飞的死因如何,他都会尽力去挽救这对孤儿寡母。
至于陆鹏能不能办到,答案显而易见。
陆鹏相信,只要陆云飞醒过来,知晓他被医院宣判成植物人,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王秀莲说了半天,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困倦,渐渐陷入梦乡。
听着王秀莲均匀的呼吸声,陆鹏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王秀莲,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偷拍了几张王秀莲的照片。
虽然陆鹏很想把王秀莲带走,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而且这里毕竟是农村,即便是陆鹏有能耐找到合适的地方,可是一旦王秀莲留在这里,迟早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不能贸然行动,必须找到妥善的办法才行。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陆鹏依然起得比较晚,吃早餐的时候王秀莲已经不在,不过陆鹏还是敏锐的捕捉到王云龙的神态有些古怪。
“大哥,你昨天晚上没休息好?”陆鹏问道。
“呵呵,没有,我习惯了每天凌晨五六点钟起来锻炼。”陆云龙尴尬一笑,旋即想到什么,问道:“弟妹呢,怎么没看见她?”
“哦,妈叫我起来送饭,估计还没起来吧。”陆鹏随口编造了一个借口,心虚的低下了头。
陆云龙没有追问,喝完稀粥,擦嘴的时候突然感慨道:“老三,家里的粮食越来越少,这样熬不住,你要是有门路的话,能不能借点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