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两人一脸坦然的表情,很怀疑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结果我一问,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当然去除鬼啦。”
简直跟小学生春游一样,老师出发前问开不开心啊?
反正我不开心。
见我臭着一张脸,站着一动不动,辉趴在我背上,转了转眼珠子恍然大悟:“镜,你不会是怕鬼吧?”
我顿时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谁tm怕鬼啊!”
没想到辉这小子反而更肯定了,笑得更厉害了,前仰后合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天啊你竟然怕鬼……你竟然怕鬼哈哈哈……”
就连芽枝都有些尴尬地安慰我:“没关系的,镜。嗯,你怕这些很正常……”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好像这种安慰她自己都羞于说出口。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族人要把这种任务交给我们三个小孩子了,因为这个世界的人,不应该说忍者压根不相信有鬼这种东西。
换在以前我也不相信,只是我这种死过一次的人都能带着记忆转世,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总之,这次的任务除了我一个人有些紧张以外,辉和芽枝都不当回事,他们干脆就把这次出去当成郊游了。一路上说说笑笑,尤其是芽枝,不顾我的冷脸,拽着我谈天说地,还好有个辉在旁边附和她,否则以我一路心事重重不说话的样子,早就惹得小姑娘不高兴了。
因为时间很充裕,我们也不急着赶路,前前后后走了两天才到达任务上描述的房子,而房子的主人山茶大人早就等在房子外面。
这人是一个大贵族的儿子,虽然只是个侧室所生的不知道第几个儿子,在忍者眼中也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眼下这位大人物正站在一幢豪宅的围墙外,一脸焦急地等着我们,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
“怎么回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辉跪在我身边,低着头,长长的发尾垂在胸前,刘海遮住双眼:“……战斗后就陷入了昏迷,怎么叫也叫不醒,结果就在刚才突然气息就微弱了下去……”
我凝视着芽枝的脸庞,伸手帮她把几缕碎发扫开,握在手心里的手柔软冰凉,五根手指的指腹上都有厚厚的一层老茧。她虽然是女忍,却要被任何一个人都要努力,我知道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她会去训练场修行,从朝日初升的早晨一直到繁星密布的夜晚。这次任务前,她还在跟我探讨她为什么还没开眼的问题,那个时候她满脸忧愁地望着我说[镜都是三颗勾玉了,我却还没开眼。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当时自己怎么安慰她的,我已经忘了,只记得最后芽枝对我笑了一下,眉宇间还有些心事重重。
我知道她的意思,作为我的未婚妻,她到现在还没开眼族中已经有了争议,一些人认为她资质不佳,无法为我生育天赋更好的后代。其实生不生、生什么样的孩子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我会好好保护她的……可惜,这种心情我从来,从来没有传达给芽枝。
身旁的辉已经哭了起来,他捂着脸不给别人看到他狼狈的哭相,泪水却从他的指缝间漏出来,打湿手背上缠着的绷带。我们三人因为年纪相仿,在族里关系也最好,对于他来说,芽枝就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无论平时对我和她怎样揶揄,这家伙也曾认真警告不许欺负芽枝。是了,那个时候芽枝也在场,辉信誓旦旦举着拳头威胁我,要是对芽枝不好就要揍我,却被芽枝捂着嘴笑着说[你别反过来被镜打了,那时候可别找我告状]。
现在看他哭得这么伤心,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时间竟然还心生羡慕。
不是不难过,不是不悲伤,然而无论眼眶的确是干燥无比,不要说流泪,连热泪盈眶这种情况都未出现。我甚至在心里冷静地想:啊,又死了啊,芽枝也死了。是被朝雾一族杀死的。
昏迷不醒,不正是吸入朝雾一族那诡异的雾气的后果么,只是不知道芽枝吸入多少,竟就这么死了。这已经是第三个族人死在那一族手上了……为什么她死了,我还能这样冷静的分析,为什么?
“镜,镜,你……没有什么话想对芽枝说吗?”辉的声音让我重新回到现实。
我把少女失去生气的手放在她身边,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袖,凝视着这张熟悉的脸想到了前一晚在温泉别院的时候,芽枝踮起脚尖亲吻我的样子——她红着脸,眼中星河灿烂,望着我像是望着全世界。还有她站在黑暗里回头望着我,对我说晚安的模样。那个时候如果我能回应她就好了。
弯下腰,在芽枝冰冷的脸颊亲了亲,低声道:“晚安。我会为你报仇的。”
说完,拔出苦无,手起刀落将芽枝的眼睛挖了出来。
“你,你!”辉被我这番动作惊得不清,瞪圆了眼,手也放了下来,脸上糊着泪水看上去狼狈得要命。他赤红着双眼瞪着我,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看那样子本来是想指责我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我抬起头后,就一时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