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涛不说话。
林氏道:“现在你有钱有权了,成天音阁阁主了,却不像是我一个人的了。”
林惊涛急道:“我就你一个妻子,以后也只有你一个妻子。”
林氏笑道:“我就开个玩笑,你还急上了。”
林惊涛道:“听说苏州新来了一个戏班子,我们许久没有去听戏了,夫人想不想去听戏?”
林氏点了点头。
油纸伞缓缓撑开,仿佛雨中慢慢移动的盛开的花。
林惊涛和林氏共撑一把伞。
——当年穷困潦倒时,不论小雨大雨,两人若要一起出门,被迫只能共撑一把伞。
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一种习惯,往后虽然下大雨时会分开撑伞,但是下小雨时依旧选择共撑一把伞。
两人一路无话,默默同行。像极了他们俩第一次见面。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是在一个暴雨天,一个屋檐下。
林惊涛在屋檐下躲雨,但雨太大了,依旧淋湿了他的衣衫。
一把朴素的纸伞,挡在了他的头上,遮住了风雨。
“你去哪?我送你。”
声如银铃,也像杜鹃。
总之,好听极了。
林惊涛转头看去,女子笑靥如花。
花在暴雨中灿烂地绽放。
林惊涛似是看痴了,默默缩了一下脚,想藏住鞋上的破洞。
女子见林惊涛不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自已。
她也不恼,嬉笑道:“原来是个哑巴。”
林惊涛道:“去怡红院。”
女子笑道:“原来不是哑巴,是个小色批。”
林惊涛不自觉地解释道:“我不是,我是去找人的。”
两人一路同行,默默不语。
——伞柄在女子手中。
这条路突然变得很短,短到林惊涛来不及问她姓名。
往后的日子,林惊涛只要有空,便在那屋檐下坐着。
天音阁到戏楼的路长不长?
也很短,短到林惊涛满肚子话却未能说出口。
依然下雨。
依然撑着油纸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