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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怪异行径（第1页）

正月初三，晨曦初显，天际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漫天星辰并未随着旭日东升而隐退，忽明忽暗的星辉瞬间绽放热烈的火光，无数色彩斑斓的光点渐渐放大，凝聚成一颗颗璀璨的洁白圆月盘旋于顶。

白光如流水般无孔不入，京城最幽暗的诏狱，一道身影在圣洁的光柱下现身，他火眼如炬地看向挂满血迹的昏迷老人，而后面相庄严地跨入白光中消逝。

雷鸣交响如天公震怒，苍穹之上却无一朵云彩，佛国的僧人们沐浴辉光，在热烈的轰鸣中默然降临京城之外。

昨夜因护送的是明皇，身份贵重，自然必须送入京中，抵达宫门外，而今日返回的只是六部各司的官员和大夫、工匠之流，自然不必送入内里。

很多蓝袍红袍的官员在夜半时分就抵达京郊，列队迎候，面对佛陀神迹，与往常不同的是，徐仁和邓芝也在其列，并且站在最前一排，神色恭敬。

领头的大僧看见二人不由惊惑，但他始终保持着庄肃的面容，徐仁和邓芝，在朝堂之中与佛宗势同水火，此刻却极其敬服地候在最前方。

僧人们并不觉得其中有什么阴谋，而是把两人态度的转变归结于佛陀的度化，他们始终认为，只要坚持传教讲经，让佛法传扬，愚昧的世人终将在沉沦世界里发现通往光明的唯一正途。

徐仁笑面相迎道：“恭请禅师。”

大僧微微蹙眉，他不明白这是暗含何种意义的言语，因为这样的话本来就不该从徐仁口中说出，如果一个人的父母被杀，他还能向仇人毕恭毕敬，那绝对是潜藏着更深层次的报复。

邓芝面对佛宗的人只能勉强挤出些笑容，心里的愤怒使这位一生正直的人无法过于卑躬屈膝，因而此时他的脸上挂着一种极端诡异且恐怖的笑容。

大僧的神色隐约不安，他不想跟如此复杂的人多有言语，扭曲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他上前要走入京城，却被徐仁先迈脚拦住。

徐仁讲双手供奉身前，咳声清润嗓子，以非常之大的声音开口道：“多亏禅师震慑魔族，京城之内，房屋整肃，皇宫安定，京郊之外，良田千顷，河道纵横，我朝臣民皆无以为报！”

宏达的声音无比嘹亮，许久仍回响在一众僧人的耳里，跟随的僧弥们均认为是上三座的禅师事前震慑魔族，才引得徐仁转性之后歌功颂德。

只有领头的老僧知道，内宗不仅没有过问这片土地的现状，甚至在不断激怒魔族毁掉大明的京城，只有站在焦土之上，民众才会增添对魔族的恨意，并怀念在佛国的时光，可这样的结果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大僧的心绪有些烦乱，正月初一送来第一批人族的时候夜色朦胧，漫天大雪，他们不曾仔细地看过京城现状，但内宗所预料的种种，万千僧众所以为的种种，随着徐仁的话音出口，都做烟尘四散。

更难猜想的是，魔族这么做的意义何在？这座城内是否有魔族留下后手？大僧警惕地查看四周，目光所及并无异常，但他仍旧不敢踏入京城之内。

最终，他决定先回西方佛国禀报此事，等待净土主事的决断，一阵白光闪过，僧人们化作光点升往天外，只留下带回的官员和民众。

佛宗的人离开，立刻就有官员嘲讽道：“徐邓两位大人自诩清流，今天怎么自甘堕落？”

“你！”

邓芝开口要骂，却被徐仁拦住，两人不再理会后方传来的流言蜚语，而是身躯挺拔地昂首跨入京城中。

一位红袍官员望着两人的身影叹道：“他们是知黑守白，我们是知白守黑，现在白黑倒是不好分辨了……”

昨天很多官员探查过京城内的规制和房屋损坏情况，并把事情禀报给工部和户部的两位大人。

工部尚书已经上了折子，说京城之内房屋完好，无需重建，只是床铺被褥、锅碗瓢盆等就需要重新锻造，魔族除去一座空屋外并没留下什么，而回归的人族也不是搬家，禅师们只负责把人运过来，至于其他则不论。

户部清数了房屋数量，原本住在京都的人迁过来还绰绰有余，丈量土地的事还要两天时间才能完成，魔族把京郊土地全数开垦，并打造了无数良田，一时人手不够，还要点时间度量。

徐仁升任内阁，这些折子也随着送到丞相府，因为徐仁和邓芝都还住在那。

清晨回来后，徐仁就开始看大小官员呈上的奏折。

“土地房屋没有问题，则床铺特别是被褥要加紧赶制，可此处没有原料……”

徐仁感叹着，内阁处理奏折，并不是只看，而是要对奏折内容予以置评，对提出的问题做出对应的解答，然后再交给明皇过目，得到批准后再由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批红，然后派发六部实施。

“只好请陛下开口，让佛宗的人先送过冬的衣物过来，之后再迁移人族吧。”徐仁一边嘀咕一边下笔。

内阁官员处理事务，邓芝只好回避，但明朔却在一旁观看，他必须确保人族落地后迅速安稳下来，才能开始做别的事。

明朔踱步在一旁，摇摇头，平淡说道：“让陛下开口，有些为难，且佛宗也不一定会答应。”

他再补充道：“最好的方法，是做交易，一场佛宗无法拒绝的交易，人族需要以平等的姿态站起，而不是以仰望佛陀的方式去求取。”

徐仁神色无奈地摆摆手，停下手中的笔，这道奏折左右为难，如果只是人族之内的事，他尚且能思索考量，但涉及佛宗的话，他自认为没这么大的本事，且以明皇的性子，看到自已批的这道奏折居然要君父屈身，必定会大发雷霆。

若说交易，王朝之中，身为人族的他们拿不出什么值得佛宗青睐的东西，即使有，也早早被僧弥们抢走了。

徐仁苦笑着看向明朔，能入佛宗眼里的定非凡物，这种东西要么朱翊宁忍痛割爱，要么明朔大出血，交易的内容更不能明写在这道奏折上，他只好扣下这道奏折，等入宫朝拜的时候再详细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