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古,你看看,老夫可有说错?言庆还是当年的言庆,无论是鹅公子还是河南王,他都不会变……呵呵,这个赌啊,你可是输了!”
说着话,窗户推开,就见窦威站在窗后,摆手招呼李言庆。
十载未见,窦威看上去可是显得苍老许多。那眼眉儿的皱纹越发明显,头发更已经变成花白。
李言庆看到窦威,不由得也笑了。
在楼下遥遥向窦威一揖,而后大步走进小楼。
一边走,他心里一边还在奇怪:师古?莫非是颜籀?他也来了?
顺着楼梯,登上二楼之后,李言庆就看见书房里,坐着两个人。还都是熟人,一个窦威,另一个正是颜师古。
这两个人,可都是他最早接触的两个名士。
不管最初他和颜师古如何紧张,却不可否认,若无颜师古,也就没有他李言庆后来的成就。
至于十余年前的赌约?
言庆早已不放在心上。说实话,当年两人同著三国,一个是从学术的角度,一个是以小说的形式,完全属于两个层面。谁胜谁负?很难说的清楚。如果单从接受广度而言,李言庆得胜;但如果从学术角度来说,无疑是颜师古更胜一筹。所以,两人的胜负,无人可做评断。
“窦公,颜先生。”
李言庆深施一礼,窦威坦然受之。
颜师古连忙起身,“郡王登门,下官未曾出迎,已是大不敬之罪,焉敢再受郡王如此大礼?”
郡王?
说实话,王明伟在门外称呼李言庆为郡王的时候,言庆心里并不是不奇怪。
因为按照规矩,王明伟可以称呼他世子。李孝基身为亲王,又只他一子,怎可能会一门出二王呢?
且不论这亲王和郡王品秩虽然不同,可这性质,基本上一样。
难道,因为自己横扫河北,故而被提前封赏?这……似乎有点不太合乎规矩!
“颜先生休要客套,当年若非你暗中多有照拂,李言庆焉能有今日之成就?世绩和宏毅都说了,当初他们借给我的那些书籍,有大半都是先生暗中赠与。言庆虽与先生无师徒之名,但这授艺之恩,却不敢忘怀。
先生还是快快请坐……”
若谈论名气,李言庆现在未必输于颜师古,甚至略高一筹。
可是这态度上,却依旧非常恭歉。令颜师古心中大快。人常说三岁看老,李言庆虽然已功成名就,但并未因此而似大多数同龄人那样忘乎所以。也唯有这般品德,他才能有今日的成就吧。
颜师古和李言庆客套一番,分宾主落座。
当然了,这里虽是巩县,是李言庆的地盘。可这小小的驿馆里,李言庆却是客人。
窦威极为满意的捻须而笑,对于李言庆这种恭歉的态度,非常高兴。
当年,他是看在李渊李孝基的面子上,出手帮助言庆。只是没有想到,十载之后,昔年垂髻童子,如今已茁壮成才。这也使得他心中生出万般感慨,当年若是让禅师与这少年多多交往,也许今日就是另外一个景象。
禅师,全名窦禅师,是窦威的独孙。
从小随父亲生活在长安,颇有纨绔之气,令窦威非常不满。
窦家三代子弟,如今出头者并不多。除了窦抗之子窦诞之外,似乎也就是以窦轨之子窦奉节最为出色。可在当年,窦奉节是什么状况?窦威心知肚明。甚至连窦轨也因为李言庆,而变得非同凡响。他雄踞岷蜀,掌控成都,已成为窦家的支柱之一。而这一切改变,似乎也正是由窦奉节与言庆相识开始。一想到这些,窦威就有些后悔,当初还是小觑了李言庆。
“养真啊,一晃十载,未曾想你竟成就如斯。”
窦威感怀道:“听说河北局势,基本上已经平定,全赖你之功勋,皇上闻之,也甚为开怀。”
李言庆正色道:“河北战局,非我一人之功。
此当今万岁指挥得当,将士拼死效命。若非皇叔在河南呼应,牵制住清河兵马;若非薛大将军出击及时,震慑河北宵小;若非燕郡王渡易水夹击,使得窦逆腹背受敌,言庆焉能获胜?”
窦威闻听大笑,“胜不骄败不馁,此方为大将之风。
养真啊,说实话我来之前,还担心你过于骄狂。如今看来,无需我再提醒,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出色。”
颜师古也说:“我在长安听闻窦建德十八万大军兵进邺城时,也着实担心不小。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却不成想郡王竟胜得如此轻松。当年世绩曾对我说,郡王可与之谋,我尚不相信。如今看来,世绩所言不虚。十八万大军,谈笑间灰飞烟灭,郡王果有三国周郎之风。”
在颜师古这些文人士子的眼中,纯粹的武将并不得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