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徐盖犹豫了一下,“你虽在洛阳,想必也该知道,瓦岗贼的事情。瓦岗最近闹得很凶,已数次侵掠周遭县城。滑县就在瓦岗附近,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他们会盯上我们。”
果然是这件事!
不过,被瓦岗盯上,倒也正常。
徐家是滑县有数的大豪,财货丰厚,自然是那些贼人眼中的一块肥肉。
徐盖说:“咱徐家在滑县,根基并不深厚。虽有奴仆千人,但我终究不太放心。那些家伙,不顶事啊……我出门之前,临近村镇遭遇袭掠。那些个家伙就人心惶惶,似乎心怀不轨。
我担心,瓦岗贼要是盯上咱们,咱可没什么抵抗力……
你小娘出了一个主意,说让我派一族人上山入伙,说不定能保住徐家的产业。”
徐盖所说的小娘,是徐世绩的后妈,滑县当地一户人家的女子。
她嫁给徐盖后,又给徐盖生了两个儿子。
徐世绩眼睛一眯,陡然凌厉。
徐盖被徐世绩这目光盯的,心里不由得一颤。
即便是在面对那些官员,乃至于和郑家人打交道的时候,也未有过如此凌厉的眼神。印象中,倒好像如张仲坚曾有过这样的眼神。看起来,世绩这些年在外,并不是在虚度光阴啊!
徐世绩小娘的算盘,徐盖如何能不知道?
只怕她惦记的,是徐盖的那份家产吧。最有可能接手徐盖家产的人,如今看来就是徐世绩。
让他上山从贼,既可以保住家中的产业;将来如果瓦岗贼被剿灭,徐世绩也将失去对产业的继承权,到时候那写家产,就很自然的将落入徐世绩两个兄弟的手里。
“那爹的意思是……”
徐盖说:“我想了很久,你小娘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徐世绩一皱眉,面颊抽搐一下道:“若是爹也这么认为,那孩儿上瓦岗好了。”
心里,却没由来的,生出一丝悲哀。
徐盖咳嗽两声,“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嘛。”
他叹了口气,思忖片刻后说:“你小娘说的虽有道理,却是要你抛弃了自身的前程,爹有些不忍。而且,你如今和郑家有亲事,若你上了瓦岗的话,那郑家的亲事……不仅仅是亲事,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我们和郑家现在的合作关系。我想了很久,认为此事颇有些不妥。”
“那爹有何打算?”
徐世绩眼睛一亮,忍不住好奇询问。
徐盖说:“前些天,管城县衙派人到家里,发出了一封征召令。”
“征召令?”
徐盖点点头说:“管城县的房乔县令,要征辟你为管城县兵曹,从八品,但不入朝廷品秩。”
不入品秩,也就是没有俸禄可拿。
因为按照隋朝的官制,管城县属于中郡,有吏员人数的限制。县令执掌军政事务,但县尉之下,也只有县丞和县尉、主簿等职务在朝廷品秩内。余者皆为吏员,随属于官府从员,可一旦为吏,则于仕途有碍。所以,县尉之下,又设六曹……六曹从员,不具品秩,多由县令推荐,或是从当地的士绅之中选拔。这些人,有品无禄,不过士绅之流,也不惧这些。
“房乔?”
徐世绩立刻想起了此人。
几年前,他曾与杜如晦拜访郑言庆。
房乔的老子,就是如今东都别驾房彦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