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弗斯心中了然:看来古代希腊人不是傻子,他们也懂得保护自己城邦的经济。
“我们阿门多拉腊现在一无所有,所以不用担心什么,把我们的关税通通降低。周围城邦收百分之二,我们就收百分之一;他们收百分之二十,我们就收百分之十……只要把人吸引过来,就会带动我们的贸易发展,公民也会主动去寻找机会为家里挣钱。”缺钱的戴弗斯已经决定要挖墙脚。
“戴弗斯大人,我就等着你的这个决定!”马里吉高兴起来,但他很快又提醒道:“不过,赫拉克利亚、梅塔蓬图姆和我们关系很好,又是同盟,相信可以跟他们很好的协商。但是,图里伊和我们的关系不好,外地商人从图里伊运货到我们这里存放,再运到图里伊市场去卖,可能会受到阻挠。”
这确实是个问题!戴弗斯为难的摩挲着下巴。
原本戴弗斯雇佣军跟图里伊关系不错,而且还是挽救图里伊的大恩人。可是雇佣军成为阿门多拉腊公民后,鉴于原来阿门多拉腊民众对图里伊的仇恨,戴弗斯不好主动去与图里伊使者团联系,而图里伊使者团在多次来访受阻后,也生气了:阿门多拉腊原本只是图里伊的“小弟”,如今却莫名的傲慢起来,这挫伤了图里伊人自尊心,同时戴弗斯雇佣军对他们的“欺骗”(图里伊人的看法),也让他们愤怒。
于是,双方的关系开始变得僵硬。这样僵持的状态对阿门多拉腊不利,对戴弗斯也很不利。因为不只影响到阿门多拉腊的经济外交,还影响到戴弗斯的战略大计,影响到他在元老院所做出的承诺。
在戴弗斯的计划里,阿门多拉腊应趁着卢卡利亚人的力量被削弱之机,应该趁胜追击,入侵卢卡尼亚人的土地。可是这几天当他静下心来,仔细研究地图,并亲自勘察了周边地形,他发现了一个大问题:阿门多拉腊城北面有赫拉克利亚,还是同盟,而且后面有塔兰图姆支持,不能动;南面有图里伊,虽然它的力量现在遭到严重削弱,但是戴弗斯不能率军去攻打,因为图里伊与阿门多拉腊无仇无怨,还曾经是同盟,戴弗斯他们又曾是它邀请来的雇佣军,无故兴师,无疑会引起大希腊城邦的不满和警惕,阿门多拉腊小小的身板还惹不起众怒;而在阿门多拉腊西面,在阿门多拉拉与赫拉克利亚之间,顺着辛尼河往上游走,确实可以抵达卢卡尼亚地区,这就是韦斯巴带领族人曾经走过的路。
为此,戴弗斯还特地找来巴古勒询问,才知道阿门多拉腊西面是一片山岭众多、河流湖泊纵横、满是密林、蛇虫横行的蛮荒地带,巴古勒部族在那里呆了一年多,一万多族人最后只剩下不到四千人。这就是韦斯巴占领阿门多拉腊之后,不愿再走原路回卢卡尼亚的原因。顺流而下,到阿门多拉腊还稍微好些;逆流而上,想抵达卢卡尼亚,光是路上的伤病导致的减员恐怕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一旦引来卢卡尼亚人的进攻,其后面的增援根本指望不上。
因此,唯一的方法只有通过绪巴里平原,向西跋涉崎岖的山道,到达拉俄斯,虽然道路漫长,至少非战斗减员就会少很多了。而要通过绪巴里平原,与图里伊的关系就必须搞好。
戴弗斯摩挲着下巴。本来他准备再过一段时间,等阿门多拉腊新组建的家庭都安定下来,仇恨被渐渐淡忘掉,再去谈判会更好。但现在看来,无论是要提高经济贸易,还是增强军事实力、与图里伊的外交关系已经成了亟待解决的一个瓶颈。所以,戴弗斯下定了决心:“马里吉,你放心!今天下午我就会在元老院召开会议,专门就图里伊的问题进行讨论,希望能改善与图里伊的外交关系。”
“戴弗斯大人,只要你提出议案,他们还敢不赞同你吗!”马里吉这话倒不是讨好,事实就是如此。但是,戴弗斯还要考虑到科尔内鲁斯这些元老们的心里感受。毕竟,这涉及到阿门多拉腊新旧公民之间的团结问题。但他现在不想同马里吉细说,只是笑了笑。毕竟这个波斯人对希腊的政治体制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过程。
马里吉察言观色,立刻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接着提高音量,说道:“噢,戴弗斯大人,我还有一个想法差点忘了说。我们雇佣军的医护营医生的医术水平相当高,之前在图里伊我们建的那个市集里开诊所的时候,就有不少图里伊公民和自由民前来看病,到后来慕名而来的病患越来越多,等我们要拆掉市集、往阿门多拉腊搬迁的时候,还有一些病人央求我们不要离开……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在阿门多拉腊开一个大诊所?!吸引邻邦的病患过来就诊,也可以让他们顺便在阿门多拉腊住宿饮食,购买商品,增加我们城邦的收入。”
马里吉的话倒真的提醒了戴弗斯。最近他一直忙碌,居然忘了阿门多拉腊还是有特色商品的,那就是——医疗!于是,他略显兴奋的说道:“诊所太小啦,要建就建一个大医院!”
“医院?”
“医院不但可以给病患问诊看病,对病重的人还可以让他居住在医院里,对他一边观察病情,一边持续治疗,更有利于患者康复。同时还可以进行医学的研究,举办医学的讲座,培养年轻的医生……我相信这样的一个地方会吸引很多病患前来治疗!”戴弗斯详细的向他解说道。
马里吉听得有些发呆,尽管有些内容他并不太懂,仍情不自禁的说道:“我在波斯还从没有听说过看病的诊所可以做成向大人你所说的这种医院的,这真是……真是太好了!”
“我说的是很好,但是要达到我所说的那种程度,还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所以还是先做筹备吧。说实话,我已经欠赫尔普斯两堂医学课没去讲啦!”戴弗斯的话让马里吉才想起:眼前的年轻人才是医护营真正的领导者,那些医生一提起戴弗斯,无不心怀敬重。一个军事、政治、商业、医术无不通晓的年轻人难道不是神赐吗!走出戴弗斯宅院的马里吉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跟对了人。
而戴弗斯此刻却在想:既然要把阿门多拉腊建成一个全希腊的医学中心,是不是也可以把阿门多拉腊弄成一个大的娱乐中心?!
他想到这里,立刻向偏房走去。
在偏房里,克莉斯托娅在与几个担任账房的自由民商讨银行放贷的一些事情。而旁边是她的贴身女仆阿苏娜(阿苏娜是一名埃及女奴,被梅尔西斯派到医护营帮忙,克莉斯托娅在管理医护营的时候,发现她聪明能干,又跟她很投契,于是就从梅尔西斯那里将她要过来)正与克莉斯托娅刚从塔兰图姆买来的几个男女奴隶安排劳作的任务。
戴弗斯一进门,阿苏娜就看到了,她立刻低头垂手行礼:“大人,你回来了。”
那几个自由民也赶紧恭敬地行礼,新来的奴隶们则懵懵懂懂、不知所措。
“克莉斯托娅,我要的皮革工买到了吗?”戴弗斯问道。
“买到了。可是买一个皮革工的钱,足够我买四五个普通奴隶了。”克里斯托娅抱怨道。
“做商贸要从长远来看,别看现在皮革工花钱多,将来这个皮革工所挣的钱会超过几千几万个奴隶的价格。”戴弗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调笑道,当着众人的面他没敢做出一些亲密的动作。
“是的,大商人!”克莉斯托娅嗔了他一眼,说道:“反正我们家也需要一个皮革工。”说着,她指着奴隶中的一人:“那个就是你要的。”
戴弗斯走过去,那个干瘦的老头儿恭敬地行礼:“主人。”
“你是个希腊人?!”戴弗斯看到他的相貌,略显吃惊。
“是的,主人。”
“来自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成了奴隶?”
“我叫托力卡斯,来自以弗所,还不起债,就做了奴隶。”老人平静的说道。
“只要你的手艺好,用不了几年,你就能攒够钱,为自己赎身,成为自由民。”戴弗斯承诺道。
“我儿子死在战场上,妻子也早死了,就我一个人活着。如果主人你不赶我走,我愿意待在这里,直到去见渡河人……”托力卡斯一副很看得开的神情让戴弗斯一愣,随即无奈的点头:“既然这样,你就放心在这里安度晚年吧。”说完,他带着托力卡斯到了庭院中庭,用木棍在种植花草的泥土上花了一个图案。
“这是橄榄?”托力卡斯看着地上简陋的图案,不确定的说道。
“这是用牛皮做的橄榄球!”戴弗斯双眼炯炯有神。
“橄榄球?!”托力卡斯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