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一行,完全不像是个十二岁小姑娘,老先生有些纳罕,却对聪明伶俐的晚辈天生有一份好感和喜爱,顺了下胡须,笑呵呵的回应:“既然如此,我也便倚老卖老一次,生受了。我常年云游四海攀山寻穴,居无定所,也是今年初才与你祖父在边关再相聚,一晃都十年了,却是物是人非……”
“浮云一别,流水十载。鬓已斑,情如旧,是幸事也该是喜事才对,老先生却字字句句全是遗憾和失意,愁思郁结并不利于老先生的身体安康。”
老先生更觉稀奇,定定地看向坐于主位的萧清瑶。
她显然是匆忙整理的仪容,鬓角处还带着一点湿气,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润光泽,她的模样有七分随了她的母亲沈明珠,眉宇间却带着点年少时庚王爷萧文辉的神态,还有一分,却是与她的叔伯,当今的圣上萧文昭有些神似。
没有绫罗绸缎,只穿着一件丹青色的居家旧服,却背脊挺拔,仪态天成,贵气逼人。
萧文辉是养不出这种小姑娘的,想到他的老友沈岳咬牙切齿跳脚怒骂他女儿女婿的样子,也忍不住把那两个不着调的小辈数落了一遍。
不管什么缘由,谁家父母会把嫡亲的孩子扔到荒山野岭自生自灭?
这真是在避难?简直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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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亏得这么小的姑娘能耐得住性子,住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中,一住就是五年,没有吵没有闹,甚至连山都没有下去过。
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点头赞叹,“老朽王凡德,我与你外祖父相交几十年,情如兄弟,你唤我一声‘阿公’也使得。”
萧清瑶却是利落的自主位起身,端端正正拜礼,“阿公。”
“哎,乖。”说着,便从腰间扯下一块玉饰递给她,“阿公身无长物,瑶瑶可别嫌弃。“
萧清瑶也没有推辞客气,恭敬的双手接过,“长者赐,少者不敢辞,更不会以价值几何衡量长辈的心意。”
更喜欢了,这小姑娘简直长在他的心尖尖上,要是能有一个这样的嫡亲晚辈就好了。想到他宗族那些所谓的后生们,气瞬间不打一处来,郁结更重了,狠狠地咳嗽起来。
“阿公?”萧清瑶上前帮他顺气后,递上一碗茶。“我见您面带病容,可是伤寒未愈又郁结在心不得疏解,经常气喘咳嗽?”
王凡德拍了拍萧清瑶的胳膊,感慨道:“倒是年纪大,不中用了。”
“颜嬷嬷。”
“姑娘。”
“先备些汤水点心让阿公垫垫肚子,让燕十二来把把脉开些调养身体的药剂和药浴的药包,晚些时候伺候他老人家去温泉泡汤吧。“
“是。”
送走王凡德,萧清瑶这才有时间打开外祖父沈岳的信函和一个木箱子。
日常的嘘寒问暖叮咛嘱咐一句都不少,还有她那个显眼包胞弟萧清朗已初见风骨的‘家书’,记录了他近期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见了什么,吃喝拉撒洋洋洒洒写了整三十几页纸,夹在中间一张皱巴巴的二十两银票……
果然谁带的随谁,这一家人的风格,还真是血脉传承了。
再下一层是外祖父沈岳交代了王凡德的出处来历和此行的目的,以及厚厚的半箱银票和一根看不出什么材质的发簪,用一个特殊的小盒子压在最底层。
簪子通体发黑,内里却似有流水攒动,在光线下折射出琉璃般的五彩光泽。
这是……五彩斑斓的黑?
“见血封喉?”萧清瑶按照书信上的介绍按了一下簪子最顶端梅花瓣似的机栝,一滴暗红色的液体滑落,落地无色无味,却透着一股极度不祥的死气。
知道了它的用处,萧清瑶便还原了机栝的位置,顺手别在发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