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珊珊显然已经认出萧清瑶就是先前酒楼中的姐姐,一边小声呜咽一边蛄蛹着,想要离得更近些,仿佛只有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热才能安心。
萧清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塞在悦珊珊口中的棉布和她身上的绳子。
悦珊珊的嘴巴瞬间得以自由,她却谨记萧清瑶的提醒,除了大声喘气,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就这样乖巧的低头看着萧清瑶帮她解绑,又十分警觉地抬头往门口打量,以防那帮绑架她的坏人半路闯进来。
只是本来十分顺利的营救行动,却在最后一个环节出了点小问题。
萧清瑶认真看着悦珊珊手中的绳索,材质很普通,寻常人家常见的绳子,只是这绑法却很特殊,是大昭军用绳结的典型绑法,名为‘拉脱结’,越挣扎越紧,很适合用来捆绑敌军战俘,这种绳结没有几年的从军经验,打不出这么老练结实的扣子。
原本只是想速战速决连夜将人带离御山县的萧清瑶瞬间改变了计划。
悦珊珊正紧张的盯着房门外,并没有察觉到萧清瑶的异样,不过是两三息的时间,复杂又需要巧劲的扣子解开了。
“带她走。”萧清瑶的声音突然在悦珊珊的耳边响起,吓得她明显一哆嗦。
下一瞬,一道黑影自暗处飞扑过来,再后来,悦珊珊只觉得有一团粉末迎面袭来,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是拉脱结。”萧清瑶一边解释,一边将悦珊珊放倒,快速将她的罩衣脱下,又将自己的夜行衣换给她。
悦珊珊的年龄看着不是很大,但因为有西戎的血统,身材高挑又凹凸有致,除了肩膀没有萧清瑶宽外,两人衣服的尺寸倒还算合适。
燕三十九听到萧清瑶的解释以及此刻的举动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意避开两人换装的过程,燕三十九也不多问,见萧清瑶收拾妥当后,重新给她绑了一个拉脱结,弯身扛起昏迷不醒的悦珊珊直接翻窗离开了。
整个过程大约只有半盏茶的功夫,房间中又恢复了初时的模样,难登大雅之堂靡靡之音似有若无的自大厅的方向传来,反而同楼层的四周很静,几乎没有什么声响。
所以那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时,就显得格外清晰。
来人有三个,其中两个是没有什么武功底子的普通人,只有一个练家子。
三人一前一后推门而入,其中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径直走到床榻前。
一阵环佩叮当响声伴着浓烈的香粉味,一双冰冷没有暖意的手撩开萧清瑶遮面的长发,顺着她饱满的天庭一路划到她高挺的鼻梁、脸颊、下颌、脖颈,一直到高耸的胸和纤细的腰……
来人似乎在打量,好半晌,一道好听的女声在萧清瑶的身前响起,温柔又轻缓,如同一汪清泉,扣人心弦,“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尤物啊!”
她目光如同盯住猎物不放的毒蛇,眼中透着七分兴奋,三分兴味,却抬手自旁边的侍婢手中接过一方帕子,将刚才碰触过萧清瑶的手指里里外外擦拭了好几遍,“身份没问题吗?”
“查验过路引,并无不妥。”唯一一个有功夫在身的,是一个年纪不算小的男人,听声音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中气十足,练得应该是刚猛霸道的功夫。
有些人,光是凭借外表和细微的动作就能判断出其个性、职业、喜好,虽然比较笼统,但萧清瑶的直觉和判断人事的本领,几乎这男子一开口,她便有了几分笃定,这大概就是那个会绑拉脱结的‘军人’。
在边陲重地肆无忌惮的掳走良家妇女,还有查验路引的本事,这种只手遮天的能力,别说御山县令,就是知府、巡抚恐怕都没这么大的帽子兜底。
因为怕太早打草惊蛇,会给卧底到御山关戎边驻军的探子带来危险,她并没有贸然动这条线,对驻军以及此处的最高长官赵子易也没有深入追查太多,只知道他出身兰陵赵家,是萧氏皇族的姻亲,赵子易本人文武双全,自幼习武且熟读兵书,性格爽朗,不拘小节,待人以诚,治下有方,是一个明面上口碑还不错的人。
如今看来,恐怕要提前动一动这边的探子了。
“那便好,藜郎办事,奴家一贯放心的。”女子温柔缱绻,言辞中像是带着一个钩子,勾得人心痒难耐,欲罢不能。
女子挥手让侍婢退下,她才慢悠悠得开口继续道:“赵子易那边如何了?”
中年男人一副公事公办,并没有受到半分温柔攻势的影响,回答道:“等京城那边出兵东夷的消息。”
女子捂嘴轻笑,环佩叮当作响,她依然温温柔柔,轻轻切切,“大昭的这些世族高官呀,真是满嘴仁义道德,实则各个道貌岸然,贪婪成性……与切身利益比起来,国家都不重要了呢。”她轻叹了口气,“难怪……要亡国灭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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