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烛火摇曳。
寅时,陆府。
睡在书房榻上的人长睫颤动,下一瞬,眼皮微动,深邃如海的双眸中映着榻前未燃尽的烛台和一张硬朗透着关切的脸。
卫锋见陆翊醒了,赶紧上前将他扶起,又将榻前矮几上的温水递到他的唇边。
陆翊伸手接过,沉沉的睡过一觉倒是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没有上半夜那么苍白了,抿了口杯中的温水,干涩的喉咙才得以缓解,“什么时辰了?”
“寅时。”
“嗯。”陆翊却并没有开口询问萧清瑶离开的时间和他昏睡后说什么。
“公子这又是何苦?”卫锋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苦?不。她要走的路,更苦。”她才十七岁,不管是她还是大昭,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卫锋沉默半晌,才开口道:“先皇临终前并未交代一定必须是萧家人。何况……姑娘应该没有那个想法。”
陆翊却忽然笑了两声,嗓音低沉沙哑,“世事万般皆由命,从来半点不由人。走到最后才发现,形势所迫,由不得‘想’或者‘不想’。”
陆翊起身,低头整理衣服上皱起的褶子,“如今内忧外患正是大昭关键时刻,本来不该这么早,我的身体……咳~咳~只怕坚持不到给她做踏脚石的那一天了。”总要提前做两手准备的,未雨绸缪本就是他的习惯。
“姑娘答应另作安排,必然不会让您的病情继续恶化。更何况,大昭内忧外患,权力纷争、朝堂动荡……若是没有公子从旁看顾,姑娘怕是会走得更苦更难,您不会忍心的……还有,先皇曾经交代的那些事,施政纲领,国之根本……您还未全部落实到位……”卫锋从前办事说话都是从容不迫,稳重自持。可陆翊最近的行事作风实在太像是交代后事般透着不祥,让他忍不住浮躁起来。
整个房间因为卫锋的一席话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仿佛时间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感。
许久,还是陆翊打破了房中的沉寂,语调平稳,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泄露他的真实情绪,“……池远那边的情报网还有其他的人手慢慢移交,别让她发现端倪。”
卫锋却没有应声,在无限沉默中结束了此次话题。
一阵风吹过,将萧清瑶离开时没有关严实的窗户吹的吱嘎作响。
窗外长廊位于横梁与廊顶的夹角处,纤细的黑影微微一动,直到房中的灯火全部熄灭,卫锋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黑影居高临下看着他双手将门合拢,低着头站在门前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后才转身沿着长廊渐行渐远。
一直等陆府彻底安静下来,黑影长手长脚,借力自横梁暗处翻到廊顶,再由廊顶一跃,翻墙而出,几番飞跃跳转,彻底远离陆府的范围。
“姑娘。”东城梧桐巷外接应萧清瑶的暗卫见她出现,立即迎上前,小声唤道。
萧清瑶长腿迈过陶瓦屋顶,在暗卫身边站定,“怎么了?”
“宫中传来消息,李光复身边的一个死士正在试图接近试探长靖。”
萧清瑶调转视线,极目远眺皇宫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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